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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并裴玉琢两人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只觉得一定是裴闹春在边疆出了什么事。两边的亲人,正因为关心着彼此,都养成了报喜不报忧的习惯,信件从长到短,到了现在,更像是一个报平安的信号,只证明着,远在边疆的他,一切还好,身体康健。说曹cao,曹cao到,两人慢腾腾地走,还没回到屋子,就看见了家里的亲卫,正小跑着过来,见到了她们俩,立刻行了个礼:“老夫人,老爷送来的东西和信件都到了,现在管家正在入库,信件在这。”他恭敬地将信件举起,这回可不薄,是厚厚的一封,若不是上头有裴闹春的签章,没准还以为是什么人编瞎话来糊弄的。李嬷嬷立刻帮着接过,二人同时注意到,那之下还有一封,同样很是厚重。“是给小姐的?”李嬷嬷很有眼力见,一看老夫人的眼神,便立刻问了。“是的。”亲卫即刻就应,态度恭谨。“去。”老夫人下了令,目送着亲卫离开,从李嬷嬷那接过信,往回走的步子都情不自禁地加快了,她一方面不□□心,生怕难得写这么多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另一方面,又看那亲卫状态挺正常,猜想儿子是不是要和她说些什么,说到底这也是关心则乱,怎么也平顺不过来。走了一段,便回了屋,刚进门,裴老夫人便开始拆信,她没什么复杂的想法,只想要快些看到儿子寄来的信里写着什么,才拆开,便忍不住发出惊讶地叹声,这里头,竟是写得满满的十来张信纸,她惊叹到了极点,看着李嬷嬷,两人相对无言了好片刻。“懂事了。”还没看信,裴老夫人就夸了出来,儿子和女儿是不同的,她虽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孝顺,可这十年来,对方除了准时准点的送年礼,回信件之外,便什么也没了,有时她气起来,还会和李嬷嬷骂两句,说生这个儿子,和白生了一样。可骂完了,却还是难过,她看着儿子长大的,儿子年纪还轻,就到了沙场,眼看着再过几年,母子间分离的时间,就要比相聚的更多了……“老夫人,你先看信。”李嬷嬷忙插嘴,换了个话题,不愿裴老夫人继续神伤,自打小姐开始向往学点武艺后,她就总触景伤情。“行,我先看信。”裴老夫人也没多说什么,叹了口气,便开始看起来这封头一次见的,难得的长信。……草长莺飞之时,正是二三月的春天,裴将军府中,处处种着花草树木,这也是上一位裴将军还在时,就定下的规矩,退伍回来的老兵,缺胳膊少腿的,总是干不了太多重活,可要是让他们无事可干,白拿钱,又怕养成什么不那么好的习惯,或是觉得自己无用,便变着法找了许多轻松活,像是种草种花,便是其中一项,这也使得裴将军府的花卉,在全京都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裴玉琢手上拿着一把□□,穿着利落的男装,正在后院边上的演武场上挥舞着,看上去有模有样的,这枪头上缠上了厚实的红布,防止一不小心,伤到了自己,而她正对面的地方,站着个只有一只手的白胖男人,他正笑吟吟地往这看,许是因为rou多,笑起来眼睛便眯成了一条直线,谁看都是个温和的老好人。“小姐,你现在这套枪法已经基本学下来了,只是下盘还不够稳,得多练练。”这男人名叫王不二,原本是在裴家庄看墓地的,去年底,收了封裴闹春的信,便这么赶到府上,当起了裴玉琢的武夫子。“好。”裴玉琢利落地应了,旁边的秀玉已经迅速地凑了过来,拿着帕子帮她擦净了脸,很是关心。去年秋天,她收到了来自父亲的信,那是从小到大,她收到的头一封父亲写来的长信,信里父亲写了很多——那时她还认不全那么多字,最后求助了奶奶,才全部看懂——他告诉她,之前她还小,很多事情便也没在信里说出,现在眼看她开始长大,识字了,便也能多写一些。他说他总也不在府中,没能承担做父亲的责任,好好的陪伴她、教养她,能做的,便是多写两封信,关心一番她,也希望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裴玉琢能坦诚地告诉她。父亲写了格外地多,还附上了边境的一张粗略地图,不涉及军事机密的那种,他在信里,写出了他这几年在边疆遇到的事情,有生死厮杀的大战、有偶尔看到的边疆风情、有周边无聊时发生的小事、也有要他困扰了挺久的烦心之事,如同竹筒倒豆子般,什么都交代了个清楚。在信件的最后,父亲这样写道:“信件今日还未寄出,暂无战事,我同亲卫到西城挑选些当地的好毛皮,看到了一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姑娘,她正坐在那帮父母一起硝皮,她说以后她要接过父母的店铺,继续卖皮毛,我一下想到了你,不知你在京都那,开始想了吗?成人之后,你想做些什么呢?喜欢赚钱经点商吗?可以让祖母分间小铺子或是庄子给你管;或是喜欢绣花女红?或是琴棋书画?你父亲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立下了志愿,我这辈子,就想继承你祖父的遗愿,平定边疆,让大夏边疆百年再无烦恼,你呢?”信件最后,还夹了一张,小心折好的画像,估摸着是找边疆衙门,负责画通缉凶犯画像的画师画的,风格很是类似,下头就差没写个所犯罪名了,裴老太太帮着看了半天,竟是怎么都看不出,那画像和自家儿子有半点相似,她又找了李嬷嬷来看,也是如此,最后讪讪地猜测,许是裴闹春到边疆后,长相变了不少。那几天,裴玉琢一直挺犹豫,她活像是煎饼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秀玉在外头听她翻身的身影,疑心她是生了病,进来了好几趟,却也安抚不下她,事实上,她心中纠结的事情,并不复杂,她在想该不该好好地告诉父亲,自己更喜欢什么呢?她手不笨,什么绣花、琴棋书画,倒也不算难,只是她总是搞不懂,夫子们说的灵气是什么东西,她们常说,她弹的琴、写的书法,都是什么空有其形,没有其神。裴玉琢知道,这些都是她能学好的,她也能做好祖母心里,希望她成为的大家闺秀,可是同时,她又清楚地明白,她向往的地方,不在这抬头,就能看尽的一方天地,虽然她知道很难,可她并不希望自己的一生,像是外祖母家的那些舅母一般,终日碌碌,为了那些姨娘,庶子、庶女之间的平衡、地位烦心个没完,那样应该过得恨不愉快?正当她辗转地时候,忽然触碰到她放在枕边的匕首,这把匕首很是华美,可只要打开,便能见到其中的锋芒,这是一把能够杀人的匕首,它并非是从什么珠宝玉石店买来的,而是战利品,当年父亲在她抓周前,特地从边疆和一盒子宝石一块寄来的,她后来听奶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