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又见面了。”在车上，列夫说。

    叶谦宇和叶离水逃到面包车上，暂时躲过了苍桦的追赶。叶离水想，苍桦没法原谅她吧？跟他最讨厌的人走了，哈哈，朋友没得做了，但是，她想好了，之前是自己犯的错，她关于过去的回忆，只想起来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仍然很模糊。

    她犯的错，她要偿还，她要听哥哥说他那边的事，这也并不意味着，她会一味听哥哥的。

    没错，需要自己成为主人，虐杀无辜的人类可不是血族的荣耀，她要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阻止这一切。但她也不想向血猎交出她的哥哥。

    她的计划是，结束漆黑之尾，带走哥哥。她要说服她的哥哥，延续那十几年的亲情。

    叶离水说：“老师……”你还在这里啊，看来那番劝说没起什么效果。

    列夫愣了下，或许是太久没人叫这个称呼了，他微笑着摇头，银色的头发像水一般倾泻：“我不是老师了哦，安飞死了，事情没法挽回。”

    “安飞死了？为什么？”叶离水还不知道这件事，列夫说：“他们没有告诉你啊……”他意味深长地说。

    叶谦宇说：“好了，对人类产生感情本就是吸血鬼的大忌，史文森特先生没有算你的账——虽然也在我的意料之中，他一直因为你的能力偏爱你。”

    叶谦宇想结束这个话题，叶离水却不想结束，她问：“到底怎么了？”

    列夫耸耸肩，叶谦宇说：“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戚水寒误杀了安飞。但是你居然能因为一个人类偷偷去B国……列夫先生，明明比我们多活了五百年，却依旧这么纯真。不如说是有点愚蠢吧？”

    列夫笑着说：“说话真是不中听，不知好歹的东西。如果你不是首领，我就会把你的舌头割掉。”

    这个人类确实对列夫很重要，平常列夫是不会把叶谦宇的话放在心上的，两人僵持不下。

    “这样啊，又是威胁吗？”叶离水说，“哈哈，用了那种手段吗？又是严刑逼供，又是威胁，血猎到底在想什么？这件事，鲁达达也没告诉我。他们终究还是不相信我啊。”她的心里有点失落，另一个自己说，怎么了，你是吸血鬼啊，他们不信任你也正常吧。

    叶离水皱眉：“我讨厌卑鄙的做法，但是，老师，当时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列夫看着她：“当时？你是说……”

    万倚舟从后视镜看见了消防车，啧了一声：“我说，消防员为什么会追我们？”

    “消防员？”

    万倚舟说：“后面有辆消防车。”

    是警局的那辆，停在外面的消防车，让苍桦驾驶的那辆。难道是，苍桦吗？

    叶谦宇说：“一个人来，那还真是好解决。”

    叶离水说：“把枪给我吧。”

    列夫：“哈哈。”

    叶谦宇觉得他笑得莫名其妙。

    叶离水打开车窗，瞄准了轮胎。

    你是鬼吗？

    我是高一三班的苍桦，跟你是同学。

    离水，很抱歉，我欺骗了你。我是你哥哥派来监视你的……

    苍桦，谢谢你。

    你长大了啊。

    什么，意思是我之前很幼稚吗？

    人确实要长大，确实要告别过去的自己，让自己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但她也做不到看着哥哥受罚，她在心里抱歉，她是自私的吸血鬼，失去的东西太多了，她只想要哥哥活着。她把子弹打空，消防车急停。

    叶谦宇说：“不杀了他吗？”

    叶离水说：“你利用月清尘，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和我都欠他太多，我是不会杀死他的。”

    列夫说：“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

    叶离水说：“我们不跟人类开战，但是我们也不能被人类统治。”

    叶谦宇说：“看来你还是没有变，人类占据了那么多土地，不跟人类争，跟谁争呢？”

    叶离水说：“不，我明白我身为吸血鬼的责任，我不想看我的同胞受罪，但是也不想看你们杀人，现在大街上都是人类变成的吸血鬼，他们没有意识，只知道攻击人类，你们会承认这种吸血鬼吗？研究出这种吸血鬼，只把它当做武器来用，这可比你们痛恨的人类更让人厌恶，你们赐予它别的物种，却不让它们好好生活。哥哥，这才不叫血族的荣耀。”

    叶谦宇说：“你的意思是……”

    叶离水说：“我们跟血猎取不到一个和解。我们寻找同类，我们怕孤独，却让本不该做我们同类的人做了同类，为什么罪大恶极的死刑犯能得到永生？老师，你当时杀的尽是这种人吧。”

    列夫说：“你想让事情回到最初？”

    叶离水说：“不，我们得去救被奴役的吸血鬼。”

    叶谦宇说：“你想与史文森特作对？也就是说，跟祖先作对？”史文森特是漆黑之尾实际的首领，也是最古老的吸血鬼。

    叶谦宇说：“原来你跟我来，并不是感到了使命的召唤，只是为了说服我。但我忘不了安和布兰迪，他们是我的前辈，是组织的前任首领，为了保护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