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概还需要三公里可以到沧海市的警局，本可以跑步到达，但现在车都挤在了一起，从城市上空看，像歪歪扭扭的字母。从车里钻出来红眼的吸血鬼，有几个站在车顶，随时等待猎物。苍桦和叶离水沿着狭窄的缝隙穿行，叶离水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吸血鬼，发现他们并不攻击自己。

    “真是奇怪……他们不是之前见到我还会冲上来吗？”

    苍桦说：“现在能导致吸血鬼诞生的因素太多了，也许这批只会攻击人类。”

    叶离水说：“啊……但是……”

    带着小孩的女人，挡在前面的男人，被量产的吸血鬼咬住喉咙，苍桦说：“现在时间紧急，我们得去找步摇。你不会心软吧？”见鬼，之前还觉得叶离水随意杀人有点太残忍了，现在却要劝她心狠。

    整条路上都在喊救命，枪击声连绵不绝，尖叫和哭泣蔓延。

    叶离水说：“不会的，把源头消灭才能止住噩梦吧？”

    他们咬住的是动脉，血喷洒，就像撬开易拉罐的可乐，

    叶离水握住了拳头。

    苍桦说：“那么，跑起来吧。”

    叶离水丢给一个男人自己的刀：“杀了它们，它们是吸血鬼，不必对它们心慈手软。”

    “我，我……”男人说，“我做不到。”那个吸血鬼穿着美丽的衣裙，男人说：“她是我的妻子。”

    男人看着变成吸血鬼的妻子，试图去拥抱她，被她咬断了喉咙，只听见一声惨叫，叶离水低下了头。苍桦说：“该死的……”他应该要跟叶离水一起前行，但他做不到，看见别人心中重要的存在变得如此不堪，就让他想起月清尘，他也想离开这个炼狱，不是叶离水心软，而是他心软吗？不过有能力救，却不救，是多么的……

    曾经李昭云也置之度外，他又想起跟杜鹃鸟的分别，他很想说，一起离开吧。但他放不下他贵族子弟的身份，他不可能抛弃他的父母，他的家人。现在他已经是僵尸了，仍和当年一样。过了四百年，还是这么没用吗？第二次的生命却什么都没得到，在原地踏步。

    不。

    苍桦咬住笔，拿出符纸，漫天的符纸如同河上的灯火，他在符上写下同样的咒。符纸就好像长了心，能贴到那些吸血鬼身上，苍桦说：“我们走。”

    火焰在吸血鬼的身上爆裂开来，得到救赎的人类跪下来认为这是神迹，心中的恐惧被扑面而来的惊喜填平。有人用眼睛在追逐苍桦，他却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我的堂兄能除妖怪，很厉害的。

    李守将在孩子们的面前骄傲地宣布，被李昭云捏着耳朵，用扇子敲敲头，说，又乱说。

    叶离水说：“你还挺有本事嘛。”

    苍桦居然能干这种事……他不是一直都很无所谓吗，除了月清尘，连自己的弟弟都可以几百年不见。还说自己是筹码什么的，苍桦是个心狠的男人，叶离水在心里是这么想的，却发现苍桦也在转变，是因为他的朋友都离开他了？

    叶离水说：“对了……抱歉。”

    苍桦说：“你是为哪件事啊？”

    叶离水说：“啊？原来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吗？”

    沉默了下，叶离水说：“我之前觉得……苍帆比你要好。”

    苍桦：“这样。”

    叶离水说：“你不意外吗？我拿你们两个人做比较。”

    苍桦说：“我没有那么强的胜负欲。你激一激守将倒还行。”

    啊，这就搞得叶离水没什么好说了，心里刚涌现出无尽的情绪却被这话堵了回去，她在心里恶毒地想过苍帆怎么有个这样的堂兄，冷漠，不近人情。时间过去太久，她都忘记苍桦在学校里帮助她的种种，忘记苍桦原本没必要收留叶离水，原本他们也不是朋友的关系。

    苍桦说：“然后呢？你怎么没下文了？”

    叶离水说：“当然是觉得你也不差，刚刚干掉吸血鬼，超酷的。”她露出了尖牙，一脸兴奋。

    苍桦说：“长大了。”

    叶离水：“……”

    叶离水：“我也没那么喜欢你吧，还是更喜欢苍帆一点，什么叫长大了，难道我很不成熟很幼稚？”

    苍桦：“我不是那个意思，还有，你确实是小孩子。”

    叶离水：“啊？”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