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叶离水没有理由说服苍桦，她是没有理由，哥哥做的事有严重到要死吗？但是血猎最后肯定会杀死他吧？根本没办法回到以前的平静，她好像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好一点。那样好吗？那样活着，生活也会被打破。是啊，是叶谦宇叫她重拾吸血鬼的身份，不止是因为她是吸血鬼，还是因为她的能力吧？并不是所有吸血鬼都有意想不到的超级能力。

    她想喝啤酒了，她还没到可以饮酒的年纪，却听说酒可以解愁，是这样吧，喝醉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但是吸血鬼会喝醉吗？

    她最后拿了一瓶啤酒，灌了第一口，讨厌酒精的味道，但是喝得越多，她就越习惯了。最后，苍帆在街边找到了坐在街上，正在喝酒的少女。

    “醒一哈，叶离水，嘞是我的女娃，莫坐嘞嘿了（我的女孩，不要坐在这儿了）。”苍帆拍拍她。叶离水还在喝，她推开苍帆，说：“别烦我。”

    苍帆夺过她的酒，说：“嘞不行，我不能不管你啊。”

    上一次也是这样，苍桦和叶离水吵架，苍帆来劝架，他时时刻刻都能劝架，对两个人同样是这么好的脾气。

    叶离水说：“其实我还挺欣赏你的，苍帆。”

    苍帆说：“欣赏我？”他去附近的商店要来了一箱啤酒，直接搬过来，跟叶离水一起坐街边。他穿着破洞牛仔裤，要入冬了，但是僵尸可不会被冻着。

    叶离水说：“就是好像总是很正义，很善良。”

    苍帆直接用手撬开啤酒盖，还仔细地看了一下有没有中奖。他拿起一瓶啤酒猛灌，阻止不了叶离水，就陪她一起喝。苍帆在军中可跟着老前辈喝过不少酒，那当然是豪饮，啤酒那么轻的度数，根本不在话下。

    苍帆说：“很正义？很善良？”他笑了一下，眼睛是绿色的，好像映在森林里。苍帆说：“你还记得我的身世吗？以及我哥是怎么遭到连坐罪的。”

    她还记得，似乎是苍帆的叔叔叛国，起兵造反，而第一个面对的就是苍帆。

    苍帆喝完了一瓶酒，拿第二瓶：“我当时可没那么果断，那是我的叔叔，李承鹤……真的是个很好很热情的叔叔，没有小妾。很爱他的妻子，他的子女，也对我很好，会教我军里的功夫。”他拿出符纸，那是封印着守将枪的符纸：“这柄枪就是他送我的，我用它成为了武状元。大家都说，李家真是兴旺，又出了文状元，又出了武状元。一想到叔叔，想到雀朝，我就战无不胜。这柄枪本来没有名字，大家却叫它守将枪。也有人说，李守将这个名字，就是用来做将军的，爹娘从我出生起，就想好我的路了。”

    苍帆继续说：“是呢，我的路，报效雀朝什么的……用这枪杀掉任何一个敌人，但是那一次，敌人是我的叔叔。我实在没有办法杀死他。”

    叶离水睁大了眼睛，苍帆的境遇和自己的很像，但她没想过杀死哥哥。

    苍帆也会犹豫啊。

    苍帆捂着胸口，说：“我一直没法对他下手，所以被杀死的是我，贯穿伤，很大一个疤。你知道的，僵尸全是由伤疤构成的。那也许就是我要吸取的教训，但是我也没有想过，如果换一下，杀死他，那又会怎么样？叛国就是叛国，改变不了他的造反，实际上无论我怎么做，结局可能还是一样。当时我跟你的年纪一样，十六岁。我要是真的有那么正义，真的有那么善良，我就该大义灭亲，因为他背叛了雀朝，但我没有杀他，我只是一个懦弱的胆小鬼罢了。”

    叶离水说：“我理解你啊，因为你跟我一样，但那不是你的错……”

    苍帆说：“作为将军，我失责了。战场不能讲私情。叶离水，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去面对叶谦宇呢？”

    叶离水说：“我不知道，他是我的哥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就已经表明了她的身份。

    苍帆拍拍她：“是哥哥啊，那你一定要让他回头。”

    叶离水握紧了拳头，可她觉得苍桦说的有道理，那段话在她脑中挥之不去：“他就算回头了，也不能改变死亡的命运吧？”

    苍帆说：“这可说不准，但是，无论是谁，都得负责，都得为他做过的事负责。”

    叶离水掩面哭起来：“可是我怕他会死，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我很想他，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怎么办，我不想他死。”这是一句很私心的话，也许是会被人斥责的话。

    苍帆说：“离水，在你的世界里占有一席之地的，可不止亲人。还有朋友，你跟苏幽琴不是很好吗？就算是亲人，也可能长成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你可不能被你哥哥影响，他也许是个混蛋，但你却不是，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玛琪曾经伤害过你，不是吗？你没找她算账，你已经足够好了。”

    叶离水说：“但是我也会想，能跟哥哥在一起的生活。”

    苍帆笑了：“哥哥总会离你远去啊，你得当个大人，只是你比别人成长的早，遵从内心，好吗？离水，从你的观点去判断事情的是非。”

    嘿，她还觉得苍帆是幼稚的高中生，但是多活了四百年，果然不一样，他只是有高中生的壳罢了，他跟苍桦很像，跟他一样会说教。

    苍帆一手扶着叶离水，一手稳稳地托住酒箱，上了楼，苍桦看到了他，并没在意叶离水喝酒，只是看到了叶离水脸上的泪痕。

    苍帆把叶离水放到床上，他跟苍桦交谈，苍桦苦笑着说：“我有那么让她难过？”

    苍帆说：“哥，你真是的，对女孩子一点也不温柔，以前那股劲儿去哪儿了？”

    苍桦说：“你开始在意她是女孩子了啊？以前怎么不见你性别意识这么强。”

    苍帆说：“就算我不太在乎男女，也不会把人说哭的。”

    苍桦说：“那到底要怎么办呢。”叶离水在床上睡觉，她听不到苍桦和苍帆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