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他咬我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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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手背不断传来密麻热度,生生把趴桌阖目的男人烫醒。 柏麟缓缓睁开眸,撑起身扶额静了片刻。惺忪间,熟悉的雕梁玉亭映入眼帘。 微风夹杂着芙蕖的幽清香气,轻柔拂过青丝,撩飘白袍袖角。 柏麟站起身,望着眼前景象,有些茫然。 风愈加大了,吹得芙蕖在风中不停摇曳,花海一片蔚蓝,河水漾起圈圈涟漪,四方宁静。 月白锦袍的人不淡定了,涟漪泛进心中,荡起无数疑惑。 若水河,白玉亭。蓝芙蕖,琉璃樽。 手背依旧在发热,男子垂眸看向右手背,只见生死印正散发着淡淡金光,一下下的忽闪让柏麟瞬息清醒。 他,不是在地狱,而是重回到千年之前与那人分离的那日了。 回到了一切矛盾的源头分割点。就是这一天,用一杯美酒、一柄匕首、一瓣琉璃,柏麟犯下了永远不被原谅的罪。 以至于堕落地狱后,时刻在囚笼里受炼火折磨,都无法换来修罗的半字罢休。 目光久久凝于桌上琉璃酒樽,柏麟百思不得其解。 为何,是这一日? 又为何会发生如此变故? 不应该的。 正当柏麟沉思时,蓦地,手背迅速失温,生死印也淡下光泽,恢复至原本状态。 “柏麟吾兄。” 紧接着,身后倏忽传来一声高唤。霍然一回眸,目光冷不防与两束炽热相碰撞。 空气中,似有星火暗自飞溅。 那不慎被烫到的人,连呼吸都慢了半拍:“计都兄?” 金甲身影快速朝白衣走近,脑后高马尾在风中飘逸,赭红披袍随之飒飒。 可谓是,烟火不减英雄气,仍是恣意少年貌。柏麟下意识了想到这句话。 “君等很久了吧?”罗睺计都站在柏麟面前,保持着平日里的安全距离。 “本是吾想见君说点事方召唤于君,未曾想吾自己却险些来迟。”罗睺计都似是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柏麟淡淡莞尔:“无妨。计都兄既已赴约,便坐罢。” “好。” 两人默契同时落座,彼此视着对方,开始谈天说地,叹说战争,和谐气氛令人放松。 可越是好,就越是容易被命运捉弄。 罗睺计都看着眼前男子,喉结上下滚了一轮,突然发出一问:“吾明明并未比君年岁长,君为何习惯唤吾计都兄?” 冷不丁被这样一问,柏麟微微一愣。因为曾经,眼前修罗就问过这奇怪问题,当年他不明白缘由,现在依然不理解。 定了定神,柏麟重复曾经说过的回答:“这只是小弟对计都兄的尊称,没有其他意思。倘若计都兄不喜,那我日后都唤你计都就是了。” 男人似是对这声计都感到十分欢喜,低眉腼腆一笑。 半响过去,罗睺计都又试探性地道:“君可知,吾等修罗没有阴阳雄雌之分,两情相悦之后,即可自行选择牝牡。修罗女子模样艳丽,君应对此有所听闻。” 柏麟眨了眨美目。 曾经也是这番对话,当年他因为一度忧虑而心烦意乱陷入心魔之中,尚未听明白背后深意。 所以,罗睺计都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于是柏麟选择开门见山:“计都不妨直接表明其中意思。” 此话一出,罗睺计都先是拳头攥紧,而后渐渐松开。深呼吸后,他开口道: “君,吾亦可选择牝牡,君若喜吾男子模样,那么吾便会保持如今样貌下去。君更喜女子之身,那么七七四十九天以后,吾会选择脱胎换骨变成女子模样。届时,吾不想与君再以兄弟相称。” 柏麟下意识接话:“那我唤你计都meimei,可成?” 谁知,罗睺计都没说成还是不成,而是静默一小会后,猛地站起身。 举动有点令人出乎意料。柏麟抬眼望着罗睺计都,等待下言。 修罗的声音夹杂细细的颤:“其实,吾很早以前便心悦于君,日日都盼着和君携手白头。吾不是想君唤吾计都meimei,吾想的是……” 虽然话戛然而止,但不用说明,任柏麟再怎么对此空白,也都大概猜出来最后的字词了。 柏麟既震惊又木然:“……?!” 前面那句话他听过,可后面的话,他无论如何都意想不到。 难道,罗睺计都对他抱的一直都是这副心思吗?难怪,地狱时总是那样动作亲昵…… 千年前后,再活一次,他竟然今天才知道。 纤长的羽睫不知觉地快速抖了几下,柏麟也站起了身。 “计都兄。”柏麟内心正乱,“眼下仙魔大战一触即发,其他任何不是我身为东方白帝现在可以考虑在内的。” “此战,君不必过于忧虑,吾与君既有生死契约,共同进退,自当相助于君。” 身后修罗拿起琉璃酒樽一下倾倒,给手边两只酒杯都斟了个满。 一杯递给所爱,一杯握在指尖。 酒水清冽,罗睺计都盯着杯中倒影,缓缓言:“吾明白君因两界战事而无法分神,但……总而言之,吾的心意已经说明白了。惟望君知。” 话落,罗睺计都目光从倒影上转移至前方。 “……”柏麟有所感应,立马避开罗睺计都热切又小心的目光,垂睫不语。 沉默片刻,罗睺计都似乎是看出来他的踌躇,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而后双手捏杯,冲人微微一笑:“来,吾敬君。君先请。” 柏麟心知千年之前他对这壶酒作了问题,如今自然也是不肯喝的。 看罗睺计都这架势是摆明了要他先喝才行,于是柏麟微微摇头,搪塞道:“计都,我有点累了,这酒,我就不饮了。” 可那修罗素来执着,也道:“君不饮,吾便不酌。” “……” 见状,柏麟放下酒杯,干脆换了个话题,慢悠悠地道:“计都可记得,你与我说过愿意为天界效力的话?” 话落,不等罗睺计都反应,柏麟袖袍一展,瞬息无数花瓣飒飒朝罗睺计都袭去,香气氤氲,如梦似幻。 罗睺计都怔怔看着对面丰神俊朗的男子,心中静弦猛然紧绷。 “君……” 花瓣层层交叠,将罗睺计都笼罩在内。细缝间,罗睺计都竟看不明面前人此刻的神情。 就如同一潭静水,虽清冽无比,却深不见底。 下一秒,罗睺计都双目失焦,甜美地睡死过去,高大的身体和风同摔。 “!”柏麟下意识接住罗睺计都,右手一揽将人扶稳在臂怀。 目光复杂地扫过怀中人眉眼,柏麟咬了咬牙,随后左袖一挥,两人双双消失,只余神魔气息在原地缭绕。 * 中天神殿内。 纯净仙气飘渺,一抹月白静静立在角落里一张玉石长桌前,右手举着一尺长的匕首失神地瞧,像是正在沉思着什么矛盾要事。 不知过去了多久,白衫人动了动,淡淡瞥了几眼玉石桌上横躺睡着的男人。 原本挖出山川的秀眉舒展,柏麟默默收起匕首,浅浅叹了口气。 终究是,不想再一次伤害那人了。 从前,他受战争心魔所困,怀疑、谋害罗睺计都。可眼下,柏麟很早之前就没了心魔,有的只是无边愧疚。 再加上经过地狱一番赎罪和与那人的纠缠,柏麟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罢了。就这样吧。倘若之后天界若水河屏障被攻破,他会换个方式护住天界。 “笃笃——” 忽地,殿门传来敲门声,柏麟快速拉上纱帘,不叫别人看见,却并未阻止来者进入。 他知道,是天帝派神兽玄武过来了。 见到高高在上的白帝,玄武朝人恭敬作揖道:“白帝陛下,天帝有谕让您立即把抓来的修罗放回去。” 柏麟一脸平淡:“嗯,好。寡人知道了。待他醒来,寡人自然会让他离开。” 语气轻松得令人出乎意料,玄武本以为会比较难说,结果十分顺利。 玄武点了点头:“白帝陛下既如此,那玄武告退。” “嗯。” 见黑衣离开,柏麟转过身,玉身直立在石桌边,轻轻道:“醒来后,计都兄便安全回魔域罢。” 语气听不出来喜怒哀乐,平淡如月光凉水。 说完,白衣人慢步走到平日休憩的床榻边,松了外袍,卧上榻,闭眸休养心身,全然没注意到紧追脊背的灼热目光。 神殿里十分安静,只能隐约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身着金甲红缎的男子轻轻落地,离开玉石长桌,蹑手蹑脚来到床榻近处。 小心翼翼撩开珠帘,罗睺计都神情复杂地瞧着睡着的人。 入目,那人睡颜温乖,满头发丝柔顺散着,泼了一席水墨。 鬼使神差地,罗睺计都伸出手指,捻住沾在那人脸颊上的一绺青丝,往耳后绾去。 岂料,那人觉浅,有所感察:“谁?” 清冷声音突然响起,罗睺计都赶忙收回手,直起身看着那人醒来。 坐起身时,柏麟依旧惺忪,只下意识抬手拢了拢衣领,不让霜色锁骨泄露出来。 下一刻,一人低眉,一人抬眸,四目相视。 柏麟迟疑:“……计都?” “嗯,吾方醒来。” 头脑清醒过来,柏麟下榻,越过罗睺计都,穿好外衣后道:“天界人多眼杂,宫殿众多比较绕,小弟现在便送计都兄回魔域罢。” 正当柏麟欲抬足时,猝不及防,右手腕似被一团烈火箍住,紧接着薄背贴上墙壁。 “?!”柏麟错愕,怔看眼前男子,只觉距离过近,于是想推开那人。 可对方武力三界最强,力气自然也是比他大出许多,柏麟根本推不动多少。 罗睺计都一手拽着柏麟手腕,一手靠在墙壁上,轻轻咬住了柏麟的耳垂,直到那如玉般的耳垂在舌齿的挑逗下变如玛瑙。 他细细发问:“君为何要用仙术把吾弄晕?” “我……”柏麟本来想呵斥罗睺计都,可被这样一问,心跳加速下,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犹豫半响,最后保持了沉默和静止。 玉兰气息偶浓偶淡,罗睺计都不由得更靠近了些,将头埋进颈窝里:“让吾猜猜,君是不是想让吾看看你的神殿内置?” 罗睺计都既然给了台阶,他便搪塞走下:“……嗯。” 谁知,此字一应,金甲男子立即冷下脸,连语气也染上低沉:“君撒谎。” “君为何又要骗吾?” 被戳中虚事,柏麟心下一惊,朱唇微张,接着却又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