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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不够了,会是什么感觉?”霍叔想了片刻,答道:“自然是觉得遗憾。”季青临微微一笑:“这可不就是偏执所在吗?”霍叔略带疑惑的看向季青临,季青临回望着他道:“世人觉得遗憾,是因为他们眼中看见的是前方那些还没能买到手的东西,可须得知道,那些东西千般好万般好,终究是得不到了的。那么为何此时不去看看手中已经买到的东西?难道实实在在拿在手中的,还敌不过那些遥不可及的么?”季青临顿了顿,继续说道:“这钱袋里的钱便好比人的寿命,与其等到所剩不多时再去奢求延续,何不早早将其花在要紧之处?做最想做的事,去最想去的地方,见最想见的人,此生便不算虚度,即便行至暮年,又有何遗憾可言?”霍叔微微愣了愣,眸中有了些许波动,而后缓缓转过头看向前方,陷入了沉默。季青临不知他这番神色是在想些什么,却也不再打搅他,放下了帘子,靠回车中闭目养神。不一会儿,马车便行到了宫门口,宫中非皇亲国戚不可驾车,季青临便捧着盒子跳下车来,随霍叔递了帖子,一同往宫中行去。走了片刻,七转八转,季青临早已晕头转向,却见霍叔神色依旧,便好奇问道:“霍叔对宫里好像十分熟悉啊?”霍叔也不掩饰,点了点头:“来过。”季青临笑了笑,也没有多问,举头看着眼前四处高大华丽的宫殿,心想这些金银堆砌起的宫殿确实要比外面的那些世家大族的屋宅要亮眼些,只是亮眼归亮眼,却总是少了些特色和烟火气,有些严肃,或者说古板。又走了一会,前方人渐渐多了起来,众人都是行往一个方向,那些人都是锦衣华服,相互间也都认识,见面作揖行礼,十分热闹。季青临的装束与平常无异,朴素白衣,衣带与下摆边缘点缀着片片刺绣竹叶,走在这群人中平凡到有些扎眼。因他此前几乎从未正大光明出过府,故众人见他都很是面生,交头接耳地嘀咕了起来。其中有一两个眼尖的看到霍叔,眸光微微一亮,仿佛不可置信道:“欸?这不是季府的那位霍管家么?那他身前这位……”“是季家小公子?”“哦呦,是那个小神童?那可真是奇了怪了,季老爷不是一直将他当个宝贝似的藏在府里?怎的今日他也会来?”……那些人的声音不高,却恰恰能被季青临隐约听到,他心中觉得好笑,却也不拘谨,大大方方冲着各位朝臣作揖行礼,虽然一个都不认识,但今日来的大多是朝中官员,又多为长辈,客气些总是没错的。季青临本就生得如母亲般眉清目秀,又一贯和善,弯眼一笑便容易让人忍不住生出一丝温和亲近之感,故而众人看见他拱手示意,也纷纷浅笑点头回应。不消片刻,众人便行至此次设宴的大殿,殿中早已是案座满堂,宫女小厮们在席间忙碌着,引着各位来客到席边就坐。季老爷并非朝臣,严格说来只能算是庶民,参与这种规格的宫宴,座位便自然只能设在席尾。季青临对此倒是全无感想,大大咧咧坐下后,先是抬眼看了看居于高处阶梯上的两座,心中揣测着:那或许就是皇上和皇后的坐席了。不过,这一点他倒是想错了,其中一座是皇上的没错,而另一座却不是皇后,而是太后的。人到齐之后,殿外来报,皇上与太后驾到。众人纷纷起身跪地相迎,皇上与太后皆着晃眼的金色华服入殿,太后金钗步摇一步三晃,丈长的衣尾拖地而过,季青临不禁咋舌,这么长的衣尾,万一被谁踩到不得把她绊个狗啃泥?季青临听说过他出生时太后那句“若是女儿则必须入宫”的传闻,也曾好奇过这个老太太长什么模样,而如今见到了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老太太,两鬓连一丝白发也未有,肤若凝脂,气度雍容。走在她身侧的皇上也算是继承了母亲的优点,唇红齿白,浓眉大眼,但却无甚特点可言,周身也少了些君王的威严,或许是因为未曾真正掌权的缘故。皇上与太后落座后出言“平身”,众人才缓缓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上。这时,皇上抬眼扫过殿中众席,目光落在了季青临身上,微微一滞,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季青临见他看向自己,也并不慌张,只拱手笑了笑。皇上身旁的太监眼尖,见皇上似是不认识此人,便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皇上这才一副恍然模样点了点头,又转身凑到太后旁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于是太后也向季青临看了过来,眸中同样有些诧异。季青临暗自发笑,心想这个皇上估摸着是被太后指点惯了,遇到何事都要急着告诉太后一声,今后即便是掌权在手,也免不得总去参考太后的意思。开席前,皇上举杯说了几句废话,譬如此次宴请是为答谢众臣辅佐,今后也要诸位多多尽心云云,左右是跟季青临没什么关系,他便也随着大家举着杯子装模作样应和了几声,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终于等皇上说完,众人举杯饮下,鼓乐之声骤起,殿外“飘”进十几个身姿轻盈的舞女,细腰长袖,随乐而舞起来。季青临随意掸了一眼,余光却突然瞥见斜对面前列的坐席之上,有人冲着他的方向扬了扬手中的酒杯。那人看上去年岁不大,剑眉星目,虽未佩剑却仍旧英气逼人,肤色比这殿中众人都要深上几分,看样子像是位久经沙场的武官。季青临正暗自揣测,便听身旁霍叔轻声道:“他是镇北大将军,祖上曾替大銮一统北域,世代颇受倚重。”季青临微微点头,光看他那座次,也能看出此人位高权重。虽不知他与季家有何渊源,但人家既然好意冲他举杯,他便也毫不怠慢,举起杯子向他遥遥致意。那人不知季青临手中是茶非酒,见他仰头一饮而尽,挑了挑眉,一勾唇角,仿佛甚为满意。季青临与他相视一笑,却也不再多看他,而是随意吃着喝着,目光在殿中游走,看看左边那位老者的玉佩,又看看对面那位的家眷的手镯,再看看殿中央那舞女白如藕节的手臂,觉得好像这宫宴也没什么特别的。季府虽不算大富大贵,但金银玉器他也见的不少,而美女就更不用说了,他的四个jiejie哪一个不是倾国倾城的佳人,所以看见了眼前的景象倒是让他有些失望,本还指望着宫里能和外头有多大不同,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就这么随意看了许久,季青临的目光又飘到了远处的阶梯顶端,恰好见一小太监从阶梯一侧快步而上,俯在皇上耳边低语了几句。皇上闻言后双眼微瞪,显得很是吃惊,一偏头,目光与季青临相撞,竟是上下打量起他来。季青临莫名其妙,眨了眨眼,便见皇上立即凑到太后旁边说了一通,接着,太后也面露诧异地看向季青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