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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目光变作了一片平静,波澜不兴,如止水镜面的平静。如果不是自己指去的那个侍卫——“赵从一。”太子一字一字,轻忽的念出了那个名字,那是他受人所托,要保下来的忠烈遗孤,却从没有何时,像眼前这般,憎恨他的存在。里面的蕴藏的语气令人心惊rou跳,楚歌蹙眉,轻声道:“不干他的事。”他这一声辩解如同滴入了热锅的清水,彻底激得热油沸腾起来。“不过一介身份卑贱的侍卫而已,容貌粗陋,性子不堪……这阖宫上下,比他强的不知道有多少个,你便当真自甘堕落,要与他厮混在一起?”字字含怒,带着上位者天然的威势,几乎要将人给压垮。楚歌几乎一窒,却轻轻笑了起来,他甚至歪了歪脑袋,用再自然不过的语气说:“难道不是哥哥把他赐给我的吗?”太子周身威势微微一滞。楚歌低低的说:“哥哥当初将他指到王府,让他保护于我……我百般不愿。如今我后退一步,便由他护着,难道不是如哥哥所愿么?”他声音轻飘到下一刻就会消碎,眼神也渐渐茫然起来,太子瞧得一惊,愤怒被隐隐的后悔压下,还未曾解释,又听到了下一句话。“我带的是最烈的酒,下的是最狠的药……哥哥如此狠心,要让他将我带走,当真是不知晓,我会被怎样么?”痛苦如排山倒海,轰然席卷了他的整颗心脏,太子一时木然,竟不敢猜测这段话后蕴藏的意味。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弟弟,珍宠得如珠似玉的宝贝,就那样被带走——他想说并不是这样的,他把那个侍卫指过去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的念头,然而他自己都不能忽视,在两人滚作一团,而最终姬楚被带走后,他心里隐隐然的庆幸。“我以为哥哥应当是高兴的呢。”宛如呢喃的声音,却如一根细细的尖针,刺入他的心脏,搅开了所有隐秘不堪的情绪。对侧的人弯了弯唇角,面容就当真如春水采采,秋月皎皎。而吐出来的话语,却似三九严寒中的风霜剑,枷锁刑堂下的刻骨刀:“哥哥知道在马车里是什么滋味么,外面很冷,很冷,里面又很热,很热……他的脸上全是刀疤,身上也全是伤,后腰被烧毁了一块……”“哗啦”一声响,却是太子抬手拂过檀木方桌。只见碎杯碎盏无数细粉,遍地菜肴入眼狼藉,屋外远处登时响起一阵阵脚步声,却还未靠近,便被一声怒喝吓退。“滚!”太子的眼珠子几乎都被烧红了,早没了先前温和文雅的模样,他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暴起,露出的手背几乎可以数出道道青筋。楚歌轻声道:“……哥哥小心你的手。”大概当真是被划破,血珠顺着白皙修长的手指,一滴一滴,跌落下来。楚歌瞧在眼里,一阵阵头晕目眩,他无法控制住自己晕血的毛病,整个世界,仿佛都被那几滴暗红色的血珠所笼罩。一片猩红的血雾,弥漫着,咆哮着,他几乎要没有办法呼吸。有人快步走来,按住了他的肩膀,似乎是十分急切的在他耳旁说话,一声声极是焦急。楚歌张了张嘴唇,然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甚至连一声模糊的音节都没有。他的世界被暗红的血雾掩盖,天旋地转,一片痛苦。在他都不曾知道的时候,面色已然是一片金纸惨白,嘴唇哆嗦着,闭合的眼帘不住颤抖。就像是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惊吓。许久之后,他终于从那片晕眩中回转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床上,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的程太医诊着他的脉,而他的便宜哥哥就站在一旁,清雅温润,却掩不住眼底的一分焦急。发现了他的转醒,太子当即上前,询问病情。程太医一捋胡须,悠悠然叹息道:“惊悸过度,忧思伤身。”待得所有人都离去后,这片天地间,又只剩下他二人。无人开口,一片寂静,楚歌垂着头,望着太子已然被包扎妥帖的伤口,盯着缠绕的白布,有些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忽而有人前来,宫人在外禀报,原来是太子妃久等太子不至,前来催问。楚歌从床上撑起,道:“就不打扰哥哥了。”太子目光扫过他惨白一片的面颊,嘴唇轻轻抿着,许久后开口,语气涩然:“是孤的错……”楚歌摇头:“哥哥哪里来的错,错的都是我……”太子要将他按在床上,楚歌却一力挣扎,他是练过武功的身体底子,纵使方才有些晕眩,太子也无法将他全然按住。询问声低低,隐含着伤痛:“你便连看着孤……也这般难受么?”楚歌心里叹气,他迎着太子的目光,坚持下了地,他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当初是我不晓事,肆意胡闹……如今哥哥与嫂嫂新婚燕尔,我却留在这里干什么……只盼早生贵子,百年好合。”一枚绵软温润的玉梨被太子窝在掌心,他轻轻伸出手,让潜藏的坠饰大白于天日。他的语气十分冷静,冷静中却暗藏一丝几乎消泯的期盼:“你若当真这样想,又为何要送孤这物?”作者有话要说: 赵从一:我怎么不知道,我把你怎么样了???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又可以开始腥风血雨的修罗场嘻嘻嘻嘻嘻宝贝,本文狗血放飞,就不要计较三观啥的了,么么啾!2017.7.11第63章ACT2·破国63.楚歌一怔。他却是绝不会认错,太子手中,这枚自己昨日里才送去的玉坠的。太子面容清雅如春山,瞧着他怔忪的神情,一时间眉目里竟然泛出来悠悠的笑意,仿佛浑身压力都涤荡一清。果然如此。倘若不是心中惦念,恋恋不舍,怨怼难消,又何必在他大婚之日,送来这么一枚意味晦气的礼物呢。梨。离。这枚梨形玉坠,便是最好的解释。何况他还能认出来这玉佩出自于何料之中,雕琢于何人之手。玉料是他当年亲自挑选,送与姬楚的羊脂白玉,雕琢者是京中最好的匠人,手上接了无数活计,也不知道姬楚是怎么软磨硬泡,才生生插了进去。昨日里收着这枚玉坠,是无边的愤怒;今日里将之握在手中,却是难言的欢喜。手指微微上拢,将这枚温润绵软的梨形玉坠握入掌心,顶端微微的凸起硌到了肌肤,却再没有任何不悦的念头。太子嘴唇微启,正欲说话,却见着对侧的少年垂下了头。他的面容隐藏在了阴影里,只露出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