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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楚歌直接便问出了声:“赵从一呢。”当这个名字再度从他口里说出的时候,太子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尽管早有预料,然而当又一次亲耳听见时,依旧难以压抑内心翻滚的不适。昨晚醉的不省人|事,眼下却是眸光清明,但从始至终喊着的都是另一个名字。拿在玉带上的手并没有撤下,太子甚至还缓缓露出了笑容,如同拉家常一样,随意的问道:“你喊他做什么?”他神态如常,就连动作也轻柔依旧,就好像真的只是一个关心幼弟的兄长。楚歌纠结了一下,不知道是否要把喊赵从一来给他穿衣服的事情给说出来,正巧此时太子终于替他系上了玉带,退后数步,静静打量于他,含笑的眸子里,有欣赏在静静流淌。于是楚歌就把这茬儿给按下去,好在太子看上去也不是非得到答案不可,眼见着他低头望着衣衫,像是在打量,也并不再问了。眼见着这一身打理起来十分麻烦的衣服都穿的妥妥帖帖,楚歌忍不住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心想亲哥哥果然还是靠谱的。.太子轻轻击掌,宫人鱼贯而入,奉上各色清粥小菜。他二人双双落座,恰巧在长桌两侧。楚歌碗里盛了松茸鸡丝粥,正欲开动,却察觉到了一阵目光。于是他将银匙轻轻归入碗中,以询问的目光看回。太子蹙眉:“你头还湿着呢。”楚歌倒不怎么在意:“不碍事儿。”太子明显是不赞同的:“那怎么能行……你难道素日里都这样?”楚歌回忆了一下,感觉并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他一直都是用干燥的巾子把头发稍微擦一下啊,也只是有人代劳后,才交给赵从一,但也只是擦得半干不干的样子。他没第一时间解释,却让太子叹气:“都已经封了楚王了,怎么还是不会照顾自己。”这数落起来想必一时半会儿就停不下来了,楚歌还觉得挺新鲜的,这种弟弟被哥哥关心的感觉。但新鲜归新鲜,解释还是要解释的,楚歌说:“不是,府里一直有人给我擦的,只是今儿不在。”太子面上依旧是带着笑的,目光融融,问道:“谁?”楚歌说:“赵从一。”又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都不知道应当说是欣喜还是其他。——原本应当欣喜于幼弟十分倚重这个自己送去的侍卫,然而不知道为何,内心却莫名的不适。沐浴而更衣,更衣而握发,如此紧密相连的动作,只能让人内心生出一个猜想。太子忽而笑了笑:“难不成素日里伺候你穿衣的,也是他么?”楚歌抬头,只见太子嘴唇翕张,轻轻吐出三个字:“赵从一。”他的目光依旧柔和如水,静静流淌着,仿佛没有半点儿攻击性,楚歌却感受到了一阵阵压迫,来自于他这位素来温和文雅的兄长,他迟钝的觉着,似乎有一些不对劲,但是这个答案是他无可辩驳的,于是最终他点了点头。太子凝视着他,面上的笑意似乎更甚,吐出的话,一字一字,却是彻骨的寒凉:“就这么倚重他?不过是一介身份卑贱的侍卫而已……”.楚歌心里一惊,刹那间想起来那些,自己没有管束,因此演变得越发激烈的流言。他从来没想过,竟然连远在东宫里,天天都是国家大事的太子会知道这个。楚歌勉强的笑了一下,说:“哥哥你在说些什么?”太子淡淡道:“还要抵赖吗,京中都传遍了……谁不知道你眼下十分宠幸一个侍卫,没日没夜的在府里厮混。”顿了片刻,又道:“早知你会如此胡闹……孤当初便不把他指给你了。”楚歌哆嗦了一下,有种做坏事儿被家里人抓包的感觉。虽然实际上他是在勤勤恳恳工作,但在他人的眼里却绝非如此。那么依照姬楚的暴脾气,还有对于太子的依恋……他应当是顶回去,还是仔仔细细的解释?楚歌有一点犹豫,不知道采取哪一种解决方式比较好。然而就是他这一瞬的犹豫,让太子的眼底悄无声息暗沉下来。明明还是如水的眼眸,却从采采春水,化作三九寒潭。太子淡淡道:“什么时候的事情……难不成是那日你从东宫回去后么?”他原本只是不经意间的询问,却对上了楚歌震惊至极的眼神。一刹那间,惊愕陡然而起,下一刻,被背叛了的愤怒席卷了全身。太子冷笑道:“孤却不知道……原来楚王的欢喜,却是如此的轻忽与短暂。如此随意的,便可以赐予他人。”楚歌一时错愕。话里的潜藏着的怒气几乎让他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眼前这眉梢眼角都冷了的人,哪里还是先前那个风神如玉、神采翩然的太子。然而下一刻落地的话语却击碎了内心所有翻滚的疑惑:“楚王难道忘了,当日赠与孤的一壶酒吗……孤却牢牢的记着呢。”在这一语后,楚歌登时僵住,内心翻滚的惊涛骇浪几欲咆哮而出——太子这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他不是向来对姬楚的心意避而远之吗,又为何会在此时此刻,将那无比荒谬且怪诞的一夜给提出来,要知道眼下甚至是他新婚后的第一日,昨晚才娶了新妇,入了洞房。还有这隐隐然被背叛了的语气,早已变得不再温和的眼神……这内里实在是剪不断理还乱纠缠不清,楚歌打定主意要将那一日给压下去,纵使太子心意有变,他也只能装疯作傻。楚歌道:“哥哥说什么,我怎么不知晓……”太子闻言勃然大怒,断声喝道:“姬楚!”已是到了直呼他名字的地步。楚歌转头,避过了他灼灼的目光,低低应道:“我已经知晓错误了,哥哥且原谅我一次罢。”原谅?太子不怒反笑,这要教他怎么原谅?杯中酒是心上刀。眼前人……却是心上人。欲|望如困兽在囚,他用理智束成枷锁,警告自己不能向前。无数次抗拒换来对方绝地一搏,他已然要沉沦下去,将他拉下的人却轻描淡写,要从其中脱身?太子冷冷道:“孤若说不呢?”楚歌没有应答,他静静的看着自己已然风雨欲来的兄长。那样平静的眼神却让太子内心感受到了一阵莫可名状的恐慌,他从没有,从没有见到过自己幼弟这般模样。生来千娇万宠,养成了他骄傲肆意的性子,他从不知什么是困难,也从不知什么是后退,撞上了南墙也绝不知回头。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也没有他遂不了的愿望……太子无数次抗拒,却最终被他大胆到疯狂的一杯酒彻底拉入漩涡。而此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