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谋
主谋
—语出,石破天惊。 太子薨殂已入皇陵,国丧已发,竟会与今天这样的日子,出现了如此惊天逆转。 砰——皇帝暴怒地一掌拍在王座之上,勃然大怒。“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他抓起来!” 十皇子擦了擦眼泪,目光缓缓从皇帝身上移到了他旁边的位置:那是槃王所在。 在场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而在槃王身后不远处坐着的和悠,刹那间如坠冰窟。她以为早已盖棺定论之事,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之下被提及。一时间,她不由自主想起皇寝那惊魂一夜,太子的惨状再次萦绕与眼前,脑子里滚过无数的念头和想法,却完全找不到任何完美的应对。她愈觉孤立无援,刚才回来之后,她就被安排到了这扇短屏之后孤零零一人坐着。短暂的相见之后,小筹就再次与她分开,被安排了一旁与祈棠坐在一起。 可似乎想什么都已经晚了。只见十皇子已经抬起手来,直直指向了她的方向。 “主谋就是——” 和悠的心脏跟着他的手指吊在半空。 “启国二公主,倪占梦。” 满座骇然,整个贯虹殿像被扔进了深潭之中,窒息、死寂到令人绝望。 并非这个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有些陌生的名字一石惊起千层浪。也并不是这个公主的名号……而是十皇子没有点破,但大家都知晓的,这个女人,另外一重身份。 她是槃王的正妃。 “启国去年政变,皇太后掌权。倪占梦得知之后,荒谬地将此事构陷到北旵头上,并对此怀恨在心。她暗地里雇佣了一个地下杀手组织,制定了缜密的计划,密谋数月,还利用了自己的王妃身份,对太子身旁的数名亲信威逼利诱,将数名杀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渗透至太子府,利用皇兄的习惯对皇兄长期下毒,此毒哪怕是太医和最顶尖的仵作都难以分辨!”十皇子的声音更加铿锵有力,指着槃王身后那面屏风后:那里正是槃王府女眷会呆的地方。 “倪占梦!你以为我皇兄入了皇陵就死无对证了?你以为你找的这个杀手组织的杀手都会自杀吗?!” 说着,他冷笑着,手中突然多出一沓东西。 和悠看的眼熟,忽地心头一跳:这,这不是…… 十皇子拿着这些东西,“倪占梦,眼熟吗?没错,这是你想从断碑馆偷窃的、太子的起居注。” 他继续说道,“倪占梦,要不是你故作聪明,哪怕东窗事发,也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把脏水泼到我和五皇姐身上,或许——你真的得逞了。” 断碑馆注石所失窃这件事,在场的人知道的其实并不算多,一时间,所有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这时,断碑馆的方向,站起来一位鹤发的老者,和悠认识,他正是断碑馆三廋之一的昌廋。他走出筵席,鞠躬说道,“前些日子断碑馆注石所失窃,几位皇子皇女的前几年的起居注丢失了不少,虽然天晞府来人彻查结案,但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让臣觉得不太对劲,就特意上禀了瞻枢廷。因为后来还发生了一些怪事,臣便多仔细留心了一下,发现近两年,太子的起居注——有被人掉包的痕迹。臣便将此时也禀了瞻枢廷。” “根据昌廋的信息,臣派人去彻查了此事,并抓到了一个活口,全部交代了清楚。”梁廷尉说道。 “受十皇子所命,广廷府秘密将所有涉事之人多半抓至归案。臣最后与梁廷尉对审之后,详细的人证物证全部梳理清楚,只待陛下择日审阅。”徐太尉说道。 十皇子底气十足地,站了起来,“倪占梦,你派人去偷前些年的起居注,目的就是为了掩盖你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掉包太子这两年来的起居注。你的计划几乎是完美的。你并没有那么蠢地直接换掉太子的亲信,那很容易留下把柄。可你不知道,昌廋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太子的注石,他早就记在脑子里了。把原本的注石和现在被掉包回来的注石一对比,就会发现其中你想掩盖的事实——” “…………” “这其中有一条,六月廿三,太子衣蓼花绢。”十皇子说道,“被掉包的注石里,这个记载被删除了。还有,七月十,太子砸智黄砚。这句,也没了。”他继续说道,“皇兄厌绫罗绸缎,更喜梭麻粗布。而六月廿三这天,他没穿麻衣,改穿了一种名为蓼花绢的绢布。皇兄最心疼自己的文房笔墨,绝不会砸自己最爱的名贵砚台。结果呢,砸了。因为属于异事,必须要记录。蓼花绢里,下了毒。而砸了智黄砚,才能换有毒的新砚台。皇室对于入口之物审查工序极严,你身为王妃知道的太清楚了,饭菜里下毒,很难,而且,你知道如果皇兄薨殂,验尸的第一件事就会去查五脏,所以这毒,不能入口。你便千方百计地,让那些杀手,利用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给太子日复一日的下毒。” “…………” 众人都听地心头大震。 “你生怕被有心人会察觉到皇兄日常起居习惯的变化,最终发现皇兄被人下毒。但是只偷这两年的就太明目张胆了,偷皇兄一人的更不行,所以,你选择偷我和皇姐的,祸水东引。而且,就算日后真要东窗事发,大家会联想到幕后主使是我和皇姐,也绝不会想到是你。” 他怒斥道,“你这个毒妇!” 一片死寂之后,珠帘轻动,没想到走出来的——竟是槃王。他来到王座之下,只拱手行礼,“陛下。” “朕……听你解释。” 可槃王摇了摇头,转过头看向站在殿中的梁廷尉和徐太尉,接着,目光扫过满殿文武朝官。“臣弟并无什么可解释的。” “…………” 十皇子此时不卑不亢地看着槃王,比槃王单薄矮上一大截的身子,此时的气势竟是不输分毫的。 “皇弟啊,你这是什么意思?”皇帝说道。 槃王说道。“占梦她……不在这儿,她今日没有参筵。” 此时哪怕人证物证皆在,十皇子铿锵有力的指证,皇帝陛下的盛怒,槃王仍不为所动地淡然平静,不但没有立刻跟罪人划清界限比表明立场,甚至还用了平时大概私下才会这样唤王妃的亲昵称呼。 众人顿惊,不由地看向那面屏风之后,虽然绝大多数人看不清楚那屏风之后的人影,但看那隐约的衣服颜色,还有身形,明显是个女人,他们都下意识地认为,那应该是倪占梦才对。 “…………” 槃王今日并未带面帘。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极为复杂的哀色。 “因为倪占梦已死了。” 他环顾着众人,声调和缓,眸光静谧,一字一句都平淡雅致,但却令人不由得为之动容。 “太子薨殂第七日,她于王府自尽。” ———————— 谢谢大家! 以及:槃王的确很冷血,为了他自己的某个目的,所有人都是工具,所有人。讨厌他很正常。 然后他跟倪占梦之间的确没有感情,俩人属于完全的彻底的政治联姻,倪占梦年少的时候曾经喜欢过槃王,但是后来嫁过来之后就因爱生厌最后完全不喜欢了。通过瞻枢廷和广廷府查办的人证物证里,倪占梦与她情夫合谋做的这事儿。十皇子这里没有说破,毕竟大庭广众之下说槃王妃还有个情夫会让皇室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