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小宝取名
80. 新年时分，西岐下起了大雪。418号别墅内温暖如春，电围炉24小时工作着。方便杨戬换着宽松的衣服在室内走来走去。他就像一株浓淡相宜的名贵兰草，被人好好温养了起来。 家里换上了过冬用的地毯，柔软舒适，每当有人经过却不闻足音，以免噪音打扰。二楼的书房经常亮着灯，供杨戬拿书消遣。杨戬有时候就坐在书桌后，抄一抄姬家收藏的一些简帛用来养心静气，免去了怀着小宝时的烦躁，整个人进入一种清明虚静的境界，神情清澈，面色红润，像一笔蘸饱墨汁刚好写完的一个“福”字。 周末姬昌老爷子有空在家，叫杨戬来自己面前给他看了看手掌，那一对老花镜背后似乎能从稀疏、浅淡的基本轮廓中看出什么潜在的规律。姬昌指着杨戬对他两个儿子说：“小戬命数难得，一生无大灾厄。只要他好，娃娃就好。” 姬发听了倒是比听到自己的卦还开心，替杨戬欣慰的摸了摸手背。 伯邑考说：“爸，您最近又忙着研究什么呢？” 姬昌一乐：“在看字典呢。” 伯邑考马上就意识到了并说：“姬发为了这事跟我吵了半天了，我也没个主意，要不爸来定。” 姬发马上眼巴巴看过来，眼睛眨了眨，一看就是一副吵架没吵过哥哥的样子，然后求他爹裁定。 姬昌看杨戬：“小戬自己觉得呢？” 杨戬最近在书房抄简帛可能也是为了这个：“呃，我心里是觉得，小宝的名字就叫好好。” 姬发的姬，一半是女，姬发之子，就是好。再加上小宝又得到了他大伯，伯邑考的悉心照顾，所以什么都好，就叫好好。 姬昌一听就笑了，拍拍他的膝盖：“好好——甚好。” 遂后，姬昌刚决裁断：“若是男孩，便是‘元’。若是女孩，就是‘令’。所谓四德之元，统包仁、礼、义、智。令者，好也。对于二者穷极问理，达到诵数以贯之的目的。可叫我家孙娃娃，元诵，或者令诵。” 至此，家里无人有意见。 杨戬坐在书房看书，傍晚时分下起了雪，天色渐渐变成铅灰，杨戬看着窗外，伸手摸了摸已经有五个月的小宝，有点哀伤的叹了口气。毕竟好好是他第一个孩子，杨戬初次怀小宝没什么经验，生怕多走一步就会掌握不好平衡摔倒。现在他的肚子已经明显多了，有点羞于走出门，生怕被人发现。但如果不是因为小宝的缘故，他明明是可以活动自如的，根本不用一天到晚闷在家里。 杨戬把书扔了，扶着腰走了两圈，心里想今天干什么好呢？ 他皱着眉，想了两遭，结果就是——没什么可干的，哪里都不能去。 这个时候书房的门悄然打开，木门轻轻被人推开、晃动着推开一块扇形的光影，缓缓露出姬发一个脑袋。 “杨戬！” 杨戬看他，嘴唇动了动。 “干吗？” 姬发对他吹了声口哨。像一部中学时代担任电影男主角的篮球队队长，偷偷摸摸去找他的初恋，两个人在学校的后门自行车库里约好了见面去写作业。 “出不出门玩去？”姬发说。 杨戬瞪大眼睛。开玩笑，如今他这副模样还能出得去门？别被路人看见一人一口唾沫骂他和小宝都是怪物。 所以杨戬第一时间怀疑：“你疯了吗姬发？” 姬发啧了一声，“怕什么。”从身后变戏法一样掏出一件厚厚的大衣，还有杨戬在高中时送他的一顶纯白色的羊绒帽子，帽子上坠着一颗白色的绒球。 他过来给杨戬戴好帽子，从头到脚仔仔细细裹好，围上围巾，又给他戴上口罩，只露出一双温和漂亮的眼睛。保证谁都看不出来他身上到底怎么回事。 杨戬还犹豫、双脚都推着地面抗拒着不肯出门，每一根手指都在拒绝，但是他的一只手被姬发牢牢的牵在手里。 “来嘛，跟我出去玩。我带你去吃西岐烤羊rou串去，出去走走的话心情也会变好。”姬发说。 “不要！被人看见了多奇怪啊！”杨戬否决， “不可能被人发现的，我可是把你打扮得天衣无缝喔。”姬发强调。 “还是不行的，算了吧！！”杨戬还是想拒绝。 “我说行就行！我偏要说行！”姬发坚持。 杨戬一怔，因为姬发露出了一个英俊到刺眼的微笑。他微微一晃神，脚下不由自主地就跟他走了。 姬发牵着他走在雪地里，前方的背影身材颀长，体力全能，无疑会让人对他产生演电影力挑纯爱大梁的年轻男主角的印象，可能比J家男子偶像还能更适合一点。 雪花飘飘洒洒，路上有赶着买烤红薯和烤玉米的三轮车蹬着往前跑。姬发说，夜市马上开了，交大附近的夜市很有名气。杨戬说“嗯”，被他拉着逛。 姬发兑现承诺，买了一支红柳木羊rou串吹了吹热气腾腾散发香味的白气，递给杨戬。 杨戬说“骗人的吧，谁家羊rou串这么大一串？”姬发笑笑，说“西岐的民风确实就这样，带着我家小殿下适应一下吧。” 杨戬口罩上方那双黑眼睛看着姬发，姬发刚要说什么，被杨戬从路边停的车上面抓了一把雪扔过去。姬发说你干什么你这个人好过分，杨戬说哦那真不好意思最近第一次出门所以脾气不太好。 姬发瞪着他，无可奈何。 杨戬还歪着脑袋、看姬发干生气、还故意逗他。 姬发说：“我不跟你吵。” 杨戬说：“有本事你跟我吵吵呢。” 姬发说：“我是有底线的，我跟你说我现在有点忍不下去了杨戬。” 杨戬说：“不想忍就别忍，直接忍不了一个我看看。” 姬发说：“我警告你。” 杨戬说：“我洗耳恭听。” 姬发开始垮起小狗批脸，原地跳脚。殊不知杨戬正看着他，口罩底下掩盖着一副笑意盈盈的表情，像一束喜悦的微不足道的幽光穿过五脏六腑从体内迸发出来。 杨戬，就像这个洁白的琉璃世界一样，晶莹剔透。 姬发和杨戬在夜市里逛，每逢套圈圈中发条毛绒玩具、打靶中小熊的小摊就停下来。姬发套圈套得神准无比，甚至套中了一只摇尾巴的花斑小狗，转头给杨戬显摆，呐，送给我家小殿下。 杨戬没说什么，一会去跟姬发玩气枪打靶，端着步枪屏气凝神，一拉栓，一共十发板机，一口气打出了水准、打出了风采，杨戬要那个最大的卡皮巴拉玩具，被老板拦住了。 老板对姬发说：“你娶滴女娃子什么来头，亏死额咧。” 姬发：“…当警察着咧。” 老板说：“乖乖，额明天换个地方摆摊，再也不来咧。” 姬发说：“不好意思老板，你让让他，好不容易同意跟我出门玩，要是拿不到这个玛卡巴卡像狗一样的玩具、晚上回去得跟我犟咧。” 姬发还没说完小腿就被踹了一脚。姬发看杨戬，直接被两把小飞刀眼神戳中，遂闭嘴。 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姬发一声不响帮杨戬的围巾又整理一下，腋肘下夹着水豚玩具，一只手拎着狗笼子，一只手牵着杨戬怕他摔倒。 两个人赶在最晚的末班车前回去。姬发陪杨戬坐在等车的座位上，手搂着他的腰，杨戬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一股淡淡的、好闻的花香洗发水味道扑鼻而来。洁白的帽子底下，一双眼尾向上的眼睛周围被冻得微红。杨戬和姬发仿佛熟睡了一样互相依偎着，能感受到对方身体呼吸时的起伏。 杨戬说：“谢谢，今天我过得很开心。” 姬发说：“明天呢？” 杨戬说：“不知道呀，应该，也很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