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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给他一块大白兔奶糖,“我叫唐瑶,吃了糖,我们就是朋友了。”作为一个懂得礼尚往来的人,他愣了一会儿也没想起自己有什么可以送给她的,最后从脖子里摘了自己的玉坠给她,“初次见面,一个小礼物,希望你在我们家玩的开心。”他像家里的小主人似的招呼她。虽然后来被母亲骂,说玉不能乱送人,他也没在意。后来回想,怎么都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意味。醒过神来,宋子言揉着眉心,兀自苦笑,他后来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那时候唐阿姨和唐瑶被赌场放高利贷的人盯上了,他们只能四处躲着。所以唐瑶,这里有什么好的,为什么要回来?到了,下车,宋子言又不自觉地点了一根烟,夹在指间,程江非拍了他一巴掌,“你今儿到底是怎么了?”他从他裤袋里摸出烟盒,看了眼,只剩下两根了,忍不住骂了句,“疯了吧你!”宋子言想,大概是疯了,从站在面馆外,回头看见唐瑶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疯了。她坐在那里,目光遥遥地看过来,就那么看着他,然后所有回忆翻卷着袭上来,记忆像是潮水,一个浪头打过来,瞬间把他淹没,那些努力想要忘记的东西,就在那一刻又涌上来。他该拿她怎么办?没办法,面对她,他从来都没办法。那时候林嘉怡正在请求拿他当挡箭牌,应付父母的逼婚,“师兄,这次是你求我回来的哦,这么一点小忙都不帮,不地道……”他正色,“这不是小事,原则问题!”然后她就看到了唐瑶,扯着他问,“不去打个招呼?”他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没必要!”坐上了车,林嘉怡自言自语似的吐槽他,“又放不下她,又不靠近她,你折磨她,还是折磨自己?”他记得自己跪在母亲面前发过的誓,从今后和唐瑶再无半分关系,他记得,不敢忘。他深抽了一口烟,经过肺泡,从鼻腔里喷洒出来,映着他满是颓唐的脸。这一刻,一向自信沉稳的宋子言,像是个落魄的流浪人,他丢了他的港湾,从此只能四处漂泊。“她回来了!”宋子言没头没脑地说。程江非愣了好几秒,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她”是谁。那是个太久远的记忆,他们在德国相识,华人圈大多互相认识,他和他天南海北的聊,他说想开一家非盈利性质的私人医院,不为钱,就给医学一块绿地,毕业回国就干,他问宋子言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对方很干脆地拒绝了,“我暂时不想回国。”“为什么?”他不解,“学成归国,为国家的医疗事业尽一份绵薄之力,不是你的理想吗?”宋子言默然很久,最终说,他害怕。程江非那时候是惊讶的,宋子言那样的人,自信,沉稳,是天生拿手术刀的,那么强大的心性,他有什么是会害怕的?“年少时爱过一个人,爱到愿意把自己所有都给她,可是我爱不起,我每爱她一分,罪恶感就多一分,一半在天堂沐浴,一半在地狱挣扎,有时候我想,彻底沉沦吧,哪怕一辈子躲在深不见底的地狱,可是我做不到。至今我都不忍心告诉她真相,她到现在都觉得是她自己做错了事我不要她了,我该怎么面对她?我只能离她远一点。”他说了这么一段云里雾里的话,他听不大明白,但隐约也猜到了什么。有多爱,程江非不知道,爱这种东西,说重很重,说轻也很轻,对他来说,爱是一种可以选择的情感,这个人爱不了,大不了换一个爱,可是对于宋子言来说,似乎爱是一种本能,是命中注定,是无法抉择,是一旦陷入就脱不了身的魔咒。他没再逼他,毕业后自己回了国,办了这家私人医院,三年了,前几个月才听说宋子言有回来的意思,就又联系了他。他记得回来的那一天,他怕他不习惯火车,开着车去省城接他,几年没见,这个男人似乎更成熟了,也更深沉了。冷静,克制,还有内里隐藏的那股悲天悯人情怀,他几乎兼具了一个优秀医生的所有优良品德。程江非一直以为时间是最强大的东西,再深刻的东西,被岁月的风一刮,就会慢慢磨平。他那时候想,宋子言已经活过来了。可是现在,看着宋子言这幅样子,他才终于明白,那个女孩子对宋子言来说是附骨的毒,无药可医。程江非叹了口气,想起今天那个坐在他办公室的女孩子,很瘦,个子不算矮,印象最深的是眼睛,很大,很有灵气,像是会说话。应该是她吧?他想起她出神的时候,眼神微微歪向一侧,盯着某个点,又像是没有焦距,里面那股哀愁,像丝线,一缕一缕的渗出来,缠绕得人心口发紧。她是不是也想起了宋子言,想起了什么?那些个回忆,还是遥不可及的未来?程江非忽然觉得惆怅,推着宋子言,将他推到酒柜旁的桌前,拿了酒,推到他面前,叹了口气,“活得真累,爱她能死啊,让你非要这样折磨自己。”宋子言灌了一杯酒,一口吞下,他说,“比死更难受。”-林嘉怡从来没见过宋子言喝过这么多的酒,眼神虽然清醒,整个人却似乎都没有意识了,无论跟他说什么,他都没反应,就那么坐在别人家的门口,一动不动。她是出来倒垃圾的时候碰见他的,公寓三层,只有门对门两户,他却坐在对面人家的门口,一只腿盘着,另一只腿曲着,手臂随意地搁在上面,垂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丢了垃圾,连忙跑过去,扯了扯,“师兄,你没事吧,怎么喝这么多酒?”她拍了拍他的脸,他忽然抬起头,目光清明地看了她一眼,呢喃了句,“不是!”不是什么?她问了,他没吭声,整个人就那样坐着。她从没见过他那么失态过。“师兄,你快起来吧,你挡在别人家门口了,人家要是回来了,看着像什么话!你不是住朋友家吗,怎么这么晚回来了?”他一动不动,她也拉不动他,只能一遍一遍哄他,想把他哄回家去。直到有脚步声渐渐近了,她刚想起身说声抱歉,抬头却看见熟悉的人。林嘉怡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男人,又看了眼面前的女人,忽然就明白了什么,然后忍不住苦笑了起来。再抬头,脸上的表情都收敛,弯起唇角说了句,“唐瑶,好久不见!”作者有话要说: 再叫我短小君我哭给你们看哦~[二哈]脸等我寒假就粗长给你们看谢谢双鱼宝宝的雷~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