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置气
血液滴落又被平板吸收，掌纹细小的沟壑被慢慢填满。像孟女说的，掌纹完全吸收后伤口自动愈合，rou眼可见的皮rou交织，那一瞬间痛痒入骨。 梁端玉尖叫一声握着手腕摔落在地，孟女拿起平板奇怪的看他一眼，眼里明晃晃的两个大字——废物。 “纳帕门三年一开，一个月后的今天就是开门日，咱们明天就走，你来买票。”孟女还没完全熟悉现在的人间社会运行规则。 一瞬间极致痛苦让梁端玉脸色惨白，他没回答孟女的话，手臂微颤，抿着嘴唇眉目透出一点倔强。 孟女眼睛扫过去，男人一凛，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心事解决一桩，孟女心情很好。 她蹲下身，握住男人的手，有淡蓝色的光从双手交握处发出，他手心里残留的痛和脸上的伤痕在逐渐消失。 “不要觉得委屈，在你不顾及后果跳楼的时候就该想到，现在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报应。何况你砸死了我，没将你打入地狱受刑还愿意让你选择生死已经是我的仁慈。”她看着恨不得缩成一团的男人，毫不掩饰严重的恶意。 梁端玉低着头，他的目光落在交握处。 说是握倒不如说是漫不经心的搭着，掌心有一层柔光隔开，并未触及。自掌心交叠处发出的光让他的伤痛皮疲乏逐渐消失，看起来好像是一双温暖的手。 可他知道，也这双手，一掌拍烂轮回所的雕木桌，瞬间掐碎数个鬼差的脑袋，将管事断头，让官职不小的轮回司领导不得不将她们的生魂放回来。 “好孩子，只要你乖乖配合，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你瞧，你让我变成这幅样子，我没吃了你的魂还耗费不多的灵力为你治伤，还有谁能像我一样对你这么好。”她朝梁端玉笑了笑，嘴唇开合，声音轻放如同蛊惑。 梁端玉下意识抖了抖身子，冰冷的寒意毒蛇一样绕着身躯爬上来。他还记得，她上次这么轻声细语的说完捏碎了多少只魂的脑袋。 掌心里的手银鱼一般划走，酥痒的触感让他下意识收拢手心，意识到面前的是谁又僵硬了身躯，恨不得把自己团起来，生怕她的巴掌又落下来。 孟女倒没计较他的小动作，淡淡看他一眼，站起身，掏出手帕边擦手边道：“时间很晚了，回你房间去。” 大魔王没动手。 梁沉玉立刻爬起来，答应了一声往房间走。 “等等。”孟女道。 看着迫不及待离开的人僵着身体回头，形状漂亮的沾带妖媚的眼睛怯怯地看着她。 孟女见他这幅怯怯懦懦又妖妖调调的样子烦的厉害，语气也不好：“别再让我发现你拿我话当耳旁风。长着耳朵只当摆设，不如割了喂狗。” 梁端玉立刻捂住耳朵，飞快的摇头表示自己再也不敢了。 那模样，活似一只未成年的小狐狸，媚而不自知，气质还是小白兔的清纯率真。 孟女多看一眼都先烦，不耐烦的说了个滚，看着他嗖的一下蹿进房间，中途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他来不及稳住身形，就这么跌跌撞撞的窜回去，生怕晚了一步耳朵不保。 孟女摇摇头，心道：胆子不大，倒敢寻死。 她往阳台走，在月光照耀之处打坐修炼。 孟女天生地养，从有意识起修炼就是吃饭喝水一样的本能。她从不修炼，天地灵气自然而然涌来，在她体内循环运行。 只是如此她的命魂离体，不得在月光精华的照耀下打坐修炼。 很快，她的周身有rou眼不可见的蓝色光辉轻轻浮动，虽细微，但经过她不知疲倦的捶打、压缩、凝练，这淡的看不出的蓝光渐渐凝实又被她吸收。 一夜时间飞速流过，六点钟梁端玉起来做早饭时孟女已经不在了。 简简单单的三明治，还有昨天的剩米做的饭团，倒一杯牛奶，还给孟女泡了茶。 冰箱里的莓果也要吃了，再不吃就要坏了。 很久之前的买的，至少一个月了，幸亏冰箱性能强悍。他一直没好好吃饭，骤然经历死而复生，那股郁结于心始终过不去的气都疏解很多——再没有比夷平地府手撕魂灵更刺激的事了。 把他三观都打碎了重塑。 熟练的开灯，把窗帘拉好，不让阳光漏进来一丝。 梁端玉给自己做半天心里建设，提起一口气敲了敲孟女的房门。 “那个……吃饭了。” 声音很小，他自己都听不见说了什么。 孟女两个字，在见过她的杀伤力之后，他一直叫不出口。 这两个字像是什么禁忌，贴在他嘴上，烙在他心里，一想到一说起，就会发生什么不好得事一样，很危险，很可怕。 孟女出来了，什么也没说，甚至都没看他一眼，平静吃完早饭，在梁端玉见到她那一刻就提心吊胆的情绪里，准备出门了。 他的行李很少，只有一个背包。 孟女更甚，她两手空空与平常无异，只多了一副墨镜。 出门前，梁端玉突然紧走几步在孟女前面，把拿在手里的伞撑开，然后立在那等孟女来。 “你干什么？”孟女嫌弃地推开他。 她能用的法力本就不多，要过纳帕门更是要精打细算不能浪费在这点小事上。梁端玉家里有她设的结界，与他接触时自然形成一层看不见的灵力将孟女包裹，也把俩人隔开。 现在孟女封闭气海灵识直接上手推他，怎知手指触摸到梁端玉的肌肤的瞬间两人都是一怔。 陡然间，梁端玉汗毛竖立，异样的感觉过电流一样转瞬即逝。 孟女也皱了皱眉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摸出帕子，边擦手边道：“我只是不喜光亮，不是畏惧。你不要多此一举。” 这几乎是指着梁端玉的鼻子骂他自作多情了。 他耳廓透红，赶忙收起伞胡乱地往随身背的包里塞，神情窘迫懊恼。 被骂了吧，谁让你多管闲事！活该，叫你犯贱！她怕不怕光会不会死和你有什么关系！不要脸…… 人倒霉连伞也欺负他。 梁端玉正费劲的把支出来的伞骨塞进去，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靴子，吓的他赶紧止住脚步。他抬头，就见孟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怕我魂飞魄散，还是怕我不会魂飞魄散？” 梁端玉嘴巴动了动没能说出话来。 孟女继续往前走，就算不看她的脸也能听出她声音里的厌烦：“老实点，把你的心眼收一收。” 梁端玉愣在原地。 她以为什么？以为自己别有用心？以为自己在试探她？ 走了十几米，孟女停在原地。 她的命魂与梁端玉的命魂互换，十七米是她能拉开的极限。 她回头，就见梁端玉红着眼睛瞪着她。 很委屈，又很愤怒。 孟女抬起下巴，不悦道：“墨迹什么呢？” 梁端玉不说话，垂在两侧的拳头攥的紧紧的。 孟女不耐烦的说：“再不动我亲自过去帮你。” 她说完就转身往前走，这一次没再受到阻碍。 一路上，梁端玉都不说话也不看她，上车就拿后背对着孟女，眼睛死盯着窗外，下车就跟在孟女身后，绝不越过半步。 到了机场，他又去办理手续，跑前跑后，没再跟孟女的视线对上一回。 看着背对自己坐在沙发角落的人，孟女拿了个果冻扔过去。 “啪”砸在他背包上。 梁端玉马上把包脱下来抱在怀里，依旧是背对着她，头也不回。 虽然他之前也是这样，缩成一团尽量降低存在感，不敢跟自己对视，也怕自己发现他。 但孟女看着，那时多是怕的，这回……倒像在置气。 不知道他抽的什么疯，孟女懒得理他。 拿起手机查个去纳帕路线的功夫，又有人来找梁端玉要联系方式。 听着对他夸张的赞美，孟女扫了一眼，除了丑陋的灵魂什么都没看出来。 不管过去多少年，这种丑陋的家伙总是很受欢迎。 低俗的人间。 她千年前去过一次纳帕门，不过那时她飞天御兽缩地成寸，无论什么方式都是眨眼间的事，如今却不得不查怎么用人类的方式去到纳帕。 把地图下载备份，灵府做的网站实在是太卡了，就不能花点灵珠请个好的技术员改进一下？ 地图才下到三分之一，她们这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只剩下了她和梁端玉两人。 梁端玉背好包，把她的机票证件放在她身前的茶几上，一声不吭的走了。 孟女拿起机票跟着他。 这人类的交通工具就是麻烦。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这才踏上第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