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童年（诸伏景光）
从本章起德泽尔会改名，用日本名字。 ———— “今天没有受伤吗？” 诸伏景光稚嫩的声音里满是关切。 在很久前他发现近藤常平先生会家暴小夏，而自己没有能力制止之后，就和近藤夏约定好了，每天都要向他展示所有伤口，由他帮忙上药。 与他同龄的近藤夏摇摇头： “没有。” 适龄的近藤夏没有去上学，每天天亮安静坐在家门口，一坐就是一个白天，下午诸伏景光放学回家，他就去诸伏家找他，看他做作业，诸伏景光会拿出课本教近藤夏他们学到的知识，两人也会一起做游戏，和诸伏太太学做菜。 近藤夏很喜欢这样。 他对父母没有什么怨恨，母亲能够赚钱，需要住所，父亲有房子，要钱买酒，两个人因此结合，很正常，很合理。 近藤夏喜欢躲在角落，看母亲谄媚浪荡地招揽客人，看父亲迷醉昏沉地大口喝酒，学习他们的表情与动作。就连父亲殴打他时，他也在悄悄模仿父亲的愤怒。 不过也只是表情，他从没为什么事情真心愤怒过。 但和景光在一起时的开心是真心的。 而且今天没有被父亲打，不用让景光担心，双倍开心。 诸伏景光不是很放心地检查过近藤夏的全身，发现真的没有新伤痕。 “近藤先生出了什么事吗？” 近藤夏没有被打才是反常的，不过比起近藤常平的状况，诸伏景光更担心他记起今天还没打小夏之后更加变本加厉。 “他被警察带走了。” 近藤夏回忆起今天早上的场景，很多高大的成年人围堵住他的家，没过一会就把赤身裸体的母亲和脚步踉跄的父亲押出来，还在他家找到了很多包白色粉末。 “是被关进监狱了吗？！” 诸伏景光灵动清澈的眼眸明显一亮。 他第一反应是惊喜，家暴小夏的近藤先生被抓起来，小夏不会再受伤了，而且，而且从没听说过近藤先生有什么亲人，没有了监护人，他家终于可以收养小夏了——诸伏景光的父母曾和近藤常平商议过由他们抚养近藤夏，但近藤常平把近藤夏当做自己的私有物品，不允许他离开——他们可以住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生活，一起…… “是的哦，小朋友。” 笑眯眯的声音从诸伏宅窗外传来，诸伏景光转头，看到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跟在诸伏景光父亲的身后过来。 男人很快走进诸伏家，在诸伏景光卧室门口很有礼貌地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诸伏景光走过去打开门，“您好，我是诸伏景光，请问您是……” “我知道你，诸伏君学习很努力，性格也很好，很受同学欢迎呢……我是黑川，黑川昌则，是小夏的舅舅。” 男人进屋后蹲下身子捏住诸伏景光的手，揉了揉，和蔼地笑着说道。 提到自己的身份时，他把一旁只字未言的近藤夏揽到自己怀里，手放在他的肩上。 “舅舅……？” 刚刚还在畅想的美好未来瞬间破灭，诸伏景光有些茫然。 为什么从来没有听夏提起过他还有个舅舅？ “没错，我是近藤择美的哥哥，不过很久之前我就和她断绝了联系，也不知道她有了孩子……直到那两个家伙因为贩毒被逮捕了，警察才通知到我，问我愿不愿意收养小夏。 “以后我就是小夏的监护人了，我会带夏去东京一起生活，绝对会照顾好小夏，让他成为最幸福的孩子的！” 男人边说话，边用手掌摩挲近藤夏细嫩的胳膊。 “但是，夏他……” 夏太容易被骗了，对什么人都没有戒心，只要别人有请求就会答应；夏很讨厌尖锐的声音，听到后会蹲在地上捂住耳朵；夏喜欢黑色和白色，不喜欢红色，但他不会说出来；夏总是不在意伤口，要细心为他检查，不然再痛他也不会表现出来。 夏……能好好生活吗？ 猝不及防的分离让诸伏景光有些慌乱。 近藤夏伸手按住诸伏景光的眉心。 “不要皱眉。” 他说。 近藤夏挣脱黑川昌则的怀抱，学着电视剧里的分别，抱住诸伏景光。 他贴着诸伏景光的耳垂，呼吸带动细小的气流。 “我们可以打电话联系，长大后我就回来找你。” “……嗯。” 没有能力阻止的诸伏景光紧紧抱住他。 又和诸伏夫妇寒暄了一会儿，趁天色还不晚，黑川昌则带着近藤夏坐车离开了长野县。 第二天放学回家，诸伏景光看到被封条封住的近藤宅大门，心里还有些空洞洞的。 长大是什么时候呢？ 他和近藤夏相处了七年，再过七年也只不过是国中的年纪，如果这七年有别人占据了夏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怎么办？如果夏忘记了小时候的承诺怎么办？如果在他没有联系时夏出了意外怎么办？ 诸伏景光低垂着头，路过正在闲聊的几个老太太。 “……唉，是啊，这孩子一直都这么可怜。” “我还记得黑川八年前打算强jian的那个小女孩，要不是她mama发现得早，真的会出大祸啊！” “可惜黑川那混蛋没留下过任何作案证据，抓都抓不住。” “小夏这么乖的小孩子，真不知道会被怎么折磨……” 黑川？夏？！ 诸伏景光顿时停在原地，瞪大了双眼。 老人们的几句闲言就让他感到一股冷意从背后直冲大脑，诸伏景光近乎急切地冲过去抓住一位老太太的手，眼神焦虑而恳切：“婆婆，您刚才说的，刚才说的……小夏，还有，黑川先生……” “小景光啊！”婆婆和诸伏家算是熟识，知道诸伏景光和近藤夏的关系很好，再想想黑川昌则曾经的恶行，不由得叹息。“黑川那混蛋，是个变态的恋童癖！他专门挑不到十岁的小孩子下手，真的恶心死人了。可是他在东京警视厅里有关系，摆平了不少次犯罪，越来越猖狂的他八年前来看望在长野工作的择美，居然又想对择美朋友的孩子下手，被报复后再也没来过这边，没想到他又盯上了小夏……” “说到这里，择美也是因为那个混蛋的行为才消沉的吧？” “是啊，后来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小夏才是真的惨啊，父母卖yin，吸毒，家暴，现在又落入到恋童癖舅舅手上……” 夏…… 夏——！！！ 巨大的慌乱笼罩住诸伏景光，他顾不得对几位老人道别，磕磕绊绊地飞奔回家，拿起电话，颤抖着手按了几遍黑川昌则家里的座机号码才按对。 夏，拜托——不要受伤—— 每一秒都无限拉长，听筒里嘟嘟的声音循环几十次后拉长成最后一声“嘟——”。 不死心地试过几次之后，诸伏景光瘫坐在地上，无力与不安涌上全身。 夏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没有让夏离开，如果夏一直在他身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他把头埋在膝盖间，无声呢喃：“夏……” 与此同时，黑川宅。 “我可以接个电话吗？” 近藤夏尽量避免自己沾到红色的血，他脚边是黑川昌则的尸体。 叮铃铃的声音还在响，可能是景光打来的电话。 “不能。” 仓木真哲没有给近藤夏任何联络外界的机会。 九年前被黑川昌则侵犯过的仓木真哲今天刚满十八岁，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就是这个魔鬼的尸体。 很幸运的是，他还拯救了另一个即将被毁掉的孩子。 不过，刚成为组织外围骨干成员，有了一定自由度的仓木真哲不可能为了一个孩子断送自己的性命，既然已经被看到了，这个孩子他必须带走，不能让他出现在外界。 仓木真哲凭借出色的体力抱着近藤夏离开黑川宅，一路上，近藤夏没有挣扎。 “从今天起，你叫仓木昭，是我的弟弟。” 他说。 “叔叔您好，打扰了，请问，这间房子是出了什么事吗？” 十岁的诸伏景光牵着降谷零的手，敲响看起来破败不堪的黑川宅旁边邻居家的门。 “什么……啊，黑川啊，那家伙是个死恋童癖，三年前就死了，据说是入室抢劫，只能说恶有恶报啊哈哈哈哈哈！” “那他收养的小孩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当时警察来调查，没听说提到什么小孩子，估计是自己跑了吧？” “我知道了，谢谢您。” 这是三年来诸伏景光打听到的关于近藤夏的唯一消息。 “hiro，先回去吧？明天放学后再继续。” 天色已经晚了，降谷零出声提醒到。 十岁且暗恋的艾莲娜老师最近离开了自己的降谷零很能理解诸伏景光同样的心情，所以哪怕希望渺茫也不会劝他放弃。 虽然他确认hiro喜欢那个叫近藤夏的人时hiro一脸不可置信。 “zero……”诸伏景光摇摇头，使用了一天的嗓子有些沙哑。“我想，先放下这件事。” 以前有宫野夫人陪着他们和大人交涉，现在只靠两个十岁的孩子，很多时候根本得不到有效信息。 只是今天他们就被好几个人应付敷衍了过去。 这样只能浪费时间。 “hiro？”降谷零疑惑开口。 他看hiro可没有一点想要放弃的样子。 “黑川昌则的案件在警方应该有资料，”诸伏景光温和地对降谷零笑道，“警察也更方便寻找失踪人员。” 原本他就是要为了抓住杀死父母的凶手做警察的。 “好啊，我也要找到艾莲娜老师，还有把她带走的那些家伙！” 本来只是因为不想和挚友分离，才选择警察这一理想的降谷零，也为了心中重要的人坚定了信念。 同样十岁的仓木昭结束训练后，把手枪随手一丢，笑容灿烂地搭上从另一个训练室出来的人的肩膀。 “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