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拥抱
原来孩子们是有样学样。 盖聂正欲上前与之理论，有人却出手比他更快。 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耳光响起，几乎没有人看清卫庄的动作，他已然回到了盖聂身边，只留下那人脸上五个清晰的指印。 “废话少说。赔钱。”卫庄上前一步，双臂抱于胸前，微微低头，用着睥睨众生的傲慢盯着那群村民，杀气腾腾。 他的黑鹰亦不失时机地振翅长啼一声，气势逼人。 村民领教过他的厉害，不敢再造次，忍气吞声交出钱，这才换回了受伤的儿子们。 挨了耳光的村民背上自己的孩子，指着卫庄大喝道：“小子！你给我等着！” 卫庄哧一声笑出来：“好，我等着。” 盖聂将收到的钱尽数交给孟秋：“收好。如今梁子已经结下，你们还是离开这里，换个地方吧。” 孟秋接过来，哽咽着道：“聂大哥，谢谢你……”他顿了顿，看了袁冬青一眼，像是在自言自语，更像是在向盖聂求助，“只是这天下之大，不知何处才是我们的容身之地！” 盖聂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这点钱用得了一时，用不了一世，如果寻不到一个能安生立命的营生，他们以后只会更苦。 他下意识看了卫庄一眼。 卫庄正好也在看着他。 四目相撞，卫庄眼神竟有些躲闪。 盖聂便知，他不该强人所难。 他垂下眼睑，正要安慰，卫庄却突然发话了。 “青岩镇上有家客栈叫星海小筑，那里的老板娘是我的朋友。你们若是手脚勤快些，她应该会收留你们的。” 袁孟二人不禁喜出望外，向着卫庄连连道谢。 孟秋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来，里面放的，竟是几块月饼。 “这个，给你们。”他努力冲盖聂笑了笑，将月饼交到他手上，“还好没有被他们打烂。我买的最便宜的，还请聂大哥卫大哥不要嫌弃。” 卫庄猛然想起，原来今天是中秋节。 盖聂接过来：“不会。谢谢你，阿秋。” 孟秋将钱交给袁冬青，二人向着盖聂卫庄深深作了一揖，这才趁着月色，离开了村子。 盖聂望向卫庄，眼底的欣喜怎么都藏不住：“小庄，谢谢你。” 卫庄抱起双臂，故意道：“我没那么好心。若非紫女那边的确缺人手，我是不会开这个口的。” 盖聂抿嘴一笑，将月饼捧到他面前：“你吃吗？” 卫庄拿起一块，却递到了他嘴边。 盖聂不解其意，又怕被他戏弄，眼中生出一丝犹豫。转念又想，被戏弄就被戏弄吧。难得小庄今日心情好，还有心情戏弄他。于是张嘴咬了一小口。 这一次，卫庄没有戏弄他。 看他把月饼咽下，卫庄问：“好吃吗。” 盖聂点头。 卫庄便把剩下的月饼全塞进了自己嘴里。 盖聂：“……” 卫庄蹙着眉勉强将月饼咽下，道：“就知道这月饼不好吃。” 盖聂黯然道：“那你还吃。” 卫庄冷哼一声：“我要不吃，你一准全吃掉。非要这样委屈自己吗？” 盖聂默然。 你给我的委屈还少吗？只要你高兴，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卫庄顿了顿，又道：“师哥，去年中秋我送给你的月饼，你吃了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盖聂仰头望向天空，想寻找那一轮明月，以抚慰早已翻江倒海的心绪，无奈枝叶繁茂，挡住了视线，他什么也没看到。他不由黯然神伤：“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 卫庄挑了挑眉：“这有什么难回答的？难道现在对我讲一句真话，对你也这么难吗？” 盖聂摇摇头：“讲真话容易，但要你高兴很难。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话才能不让你不高兴。你问的每一个问题，我都要小心翼翼仔细斟酌，就怕哪一句又说错惹到你。可好像，无论我怎么小心，我说的，都是错。就比如现在，如果我说我没吃，你会不会生气，怪我不领你的情；如果我说我吃了，你又会不会生气，怪我没有等着回来和你一起吃……就连今天是中秋节，我都不敢声张，怕你想起之前的那些不愉快。小庄，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卫庄怔怔望着他，心中百感交集。 盖聂一直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管已经很伤心了，他还能坚持不让自己的语气里带上泪声。只是说到最后，再也忍不住的泪水终是顺着脸颊滚落下来，跌进了他的心里。 卫庄叹了口气，走近一步。 盖聂望着他，眼泪汪汪，委屈巴巴：“小庄，我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我们……还能回到过去那样吗……” 卫庄怔怔望着他，犹豫再三，终是伸出双臂将他拥进怀里，他便紧紧抱住了他的肩。 两个人沉默着，任凭泪水恣意淌下。 良久，卫庄率先开口道：“好，师哥，我答应你不再练禁地秘术了。但你也要撤回你的话。” 盖聂抬头：“什么话？” 卫庄定然道：“我没输。我们之间的胜负，只能通过三年之约来定。” 盖聂深深提了一口气，道：“好。” 回到鬼谷，见盖聂情绪依然低落，卫庄只当他还在为村民的事纠结，于是安慰道：“师哥，不要再理那些村民的破事了。” 盖聂轻轻叹了口气：“希望他们能自知理亏，不要再来找鬼谷的麻烦。” 卫庄不以为然：“他们才不会觉得理亏呢。依我看，他们不过是被你吓到了。老虎不发威，他们只当你是病猫。如今让他们见识到了你的厉害，自然不敢再造次。” 盖聂转过头望向他，眼波流转中透着些怀疑：“我这次，真的不过份吗。” “过份？”卫庄冷哼道，“那是我没出手。我若出手，他们就懂什么叫过份了。再说了，以他们的行为，我们怎么做都不算过份。” 盖聂又陷入了沉思。 卫庄拢过来，关切地道：“师哥，你到底怎么了？” 在他看来，悬在心头的问题已然全部解决，师哥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盖聂看了看他，忽然伸手捧住了他的脸。 卫庄面色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