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鱿鱼

    几个小时后飞机顺利落地迪拜，入关，取行李，最后乘车抵达下榻酒店。程悦虽然在飞机上小憩了一会，但脸上仍透着股倦意，她听白晓丽和几个同事正讨论着放下行李直奔沙滩玩海，连忙摆摆手拒绝，心里钦佩她们的好活力。

    程悦的房间是海景房，正对着蓝色一望无际的大海，不需要刻意眺望就能连沙滩上熙攘的人群一并尽收眼底。她先是在床上躺了一会，阖着眼却睡不着，于是望着窗外的美景发呆。枕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何嘉宏发来短信，邀请她一起吃晚饭。下飞机后程悦还没同何嘉宏打过照面，看见短信她的心“突突”跳了一下，说不出是喜悦还是嫌恶。她知道答应肯定是不合适的，只是在如何拒绝他上程悦很是踌躇，毕竟公司的大客户如论如何也不能得罪。

    她认真地沉思片刻，最终以身体不适的理由回绝了何嘉宏。放下手机，她又一次尝试入睡，不过奇怪的是这次她居然立马就睡着了，还一觉睡到了晚上。

    酒店自营的餐厅已经下班，好在前台给饥肠辘辘的程悦指了条明路，顶楼的酒吧还开着，并且会一直开到早上。这时候已经过了午夜，酒吧里的人不多，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程悦一个人走进去坐在吧台，酒吧没有正餐提供，她就点了几份小食打算糊弄两口。

    “嗨～你一个人吗？”

    一个说着不太标准普通话的年轻男人来向程悦搭讪，不像是国人倒像是华裔。程悦当下没心情调情，她默不作声地笑了笑，移开了目光。

    “你从中国来的吗？”男人坚持不懈地追问。

    程悦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却更刺激了男人的话匣子，他开始用蹩脚的中文介绍自己，说自己是加拿大华裔，自小跟着父母移民国外，这次专门来迪拜度假。“你为什么来迪拜？也是来旅游的吗？”

    程悦继续笑而不语。男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过还是不放弃：“交个朋友嘛。我明天会开游艇出海的，我们可以一起玩。”

    “阿悦。”

    何嘉宏的声音蓦然出现在程悦背后，程悦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她愕然回头看着何嘉宏竟一个字也讲不出来。她躲来躲去，可还是被他逮了个正着，这让程悦不得不怀疑何嘉宏是不是在自己身上放了定位器。

    “我刚刚一直在找你，原来你在这。新朋友？”何嘉宏说着搂住程悦的肩头，这个动作将他对程悦的占有欲体现的淋漓尽致，伴随着他并不友好的语气，瞬间将搭讪者的气焰扫下去一节。

    男人灰溜溜地耸耸肩，不再自讨没趣，端着酒走开了。

    程悦向何嘉宏道谢，她仍能感受到何嘉宏手掌的余温，这是一种慢性烫伤。

    “你身体感觉好点没有？”何嘉宏在她身旁坐下，关心道。

    “嗯。”程悦点头。她悄悄地打量何嘉宏，只见他已收敛起方才的压迫感，又变回了平日里的彬彬君子，仿佛刚才不过是程悦做的梦。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程悦疑惑地问。

    “心灵感应，你信么？”

    “那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何嘉宏认真地盯着程悦，似乎真的会读心术，要把她看穿。程悦不自觉地往后缩，她太专注在何嘉宏身上，以至于他的一呼一吸都被她彻底洞察，连眨眼都差点忘记。

    “你在想，你在想……”何嘉宏故意卖关子，慢悠悠说：“鱿鱼。”

    他话音刚落，服务员就端着炸鱿鱼粉墨登场，把摆盘精美的鱿鱼连同柠檬汁摆在二人中间的桌子上。

    程悦笑了笑：“这是作弊。”

    “那我说的对吗？”

    程悦没接话，低头吃鱿鱼，嘴角却是上扬的。

    何嘉宏问：“除了鱿鱼，你还喜欢吃什么？”

    “我不挑食，只要好吃的，我都喜欢。”

    “日料你喜欢吗？”

    “还不错。”

    何嘉宏打了响指：“巧了，明天中午的会餐是日料自助，你一定喜欢。”

    “那如果我不喜欢日料呢？女人心海底针，我刚才是骗你的。”程悦挑眉故意刁难道。

    “泰餐，意大利菜，古巴菜，快餐，中餐，你来挑。”

    程悦不解：“会餐可以这么随便吗？”

    何嘉宏反问：“总要有个人做决定不是吗？”

    “……David，我们还是公事公办吧。明天的会餐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应该考虑下大家的想法。”

    “可我每次约你吃饭，你都没有来。”何嘉宏直言，不过也并不生气，开玩笑般地看着程悦。

    程悦心里一惊，果然还是被他发现了，她找补道：“今天是真的不凑巧，身体不舒服，下次一定。”

    “一定？”

    “真的，我保证。”何嘉宏都已经找上门了，程悦知道自己躲不掉，从而信誓旦旦地说道。

    何嘉宏绅士地送程悦回房间，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电梯。酒店走廊里的灯比来时暗了许多，程悦站在电梯里向外看，忽然觉得心里犯怵，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感受到身边人的变化，何嘉宏问她：“怎么了？”

    “总觉得不太对劲……”

    电梯门缓缓关上，她松了口气，以为是自己想太多。可谁知电梯刚下降了两层就停了，门打开后走廊空无一人，也并没有人要上电梯。

    程悦的汗毛瞬间又竖了起来。

    “电梯坏了吗？”何嘉宏尝试摁关门键，但没有用。

    就在程悦眨眼的刹那，电梯门口突然出现了两个高大的外国男人，他们穿着酒店服务生的衣服和帽子，朝电梯里的程悦和何嘉宏招手，示意他们走出电梯。

    程悦被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她捂着狂跳的心脏好一会都没缓过劲。

    “看来这电梯是真坏了……”她说着往走廊里走，但被何嘉宏一把拉住。

    何嘉宏眉头紧锁，脸若冰霜，程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其中一个服务生衣服下鼓鼓囊囊，再定睛一看，竟然是只黑洞洞的枪口，骇人地对着两人。

    “STAND　OUTSIDE.”

    那人再次重复道：“STAND　OUTSIDE　OR　I　WILL　SHO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