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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牙软的嘎吱声在一片肃杀之中响起,百姓们还怔愣在巨大的变故里,而那城门,陡不及防的就这么打开了。城门中,身着甲胄的禁卫军们排列成威武的阵势,手中的戈矛森然无比地对着城外的无人敢动的百姓。在禁卫军的重重护卫之中,身上披着黑色大氅,头顶却戴着一顶银盔的少年越过人群,来到了所有人的面前。立刻有被挟持的官员几乎是痛哭流涕地叫了出来:“三殿下!三殿下!”“三殿下!”“殿下,快制止这些暴民!”人群中,有人眼神闪烁不定,推搡着几个百姓想要硬闯过这道城门,故技重施,却见得刘凌身后善射营的射手们弓弦一动,立时钉死了几个壮硕的大汉。城楼上震天的战鼓还在擂着,而刘凌也犹如两军对垒一般谨慎严肃。“京兆尹已经在外面慢慢疏散人群,至多半个时辰,就可以开始撤离。”刘凌每说一字,身边训练有素的宫中赞者们就会高声呼喊着重复一句。刘凌的目光扫过那些受寒冷和恐惧折磨的人们。这些刚刚还充满笑颜的百姓,那些很多都带了小孩和老人的百姓,在走过这段艰辛的道路之后,个个都疲劳得不成样子。能到这里的,已经没有多少老人和小孩了。刘凌的眼神黯了黯。不断增加的人潮之中传来了高喊声和不耐烦的命令声,偶尔还听得到斥骂的声音,但在战鼓声里,在那些甲胄齐整的禁军面前,任何不恰当的言行都是自寻死路。他定了定心神,甩掉脑海里不该有的冷酷想法,继续开口说着。“内城之内,并没有多少避难之地。但这道城门之后往右,便是京中卫尉寺的衙门,我已经命令禁卫封了其他道路,只余卫尉寺的方向可以通人,你们可以在那里稍作休息,等京兆府和禁卫军清理完定安楼外的乱局,再一一返回。”卫尉寺是管理军器仪仗、帐幕锣鼓以及京中官员马车的地方,寺前极其开阔,是最合适的疏散地点。许多百姓听到赞者们高喊的话,忍不住喜极流泪,又为和自己的家人走散、生死未卜而痛哭流涕。“在你们安全撤走之前,我不会回到宫中。但要是有趁机生事者、内城中胡乱奔窜者……”刘凌指了指身前几具尸体,默然不语,意思很是明显。“禁卫军会引导所有人进入内城。”随着刘凌的话语,禁军的人站出了十几个,和刘凌一起从宫中出来、伺候衣冠的宫女也站出来不少,在内城的入口之处设立了一个关卡。“男左女右,无论是谁,需没有携带兵器,方得入内。”“什么,还要搜身?”“谁也别想碰我媳妇儿!”“没看到有宫女吗?又不是我们摸你媳妇儿!”几个禁卫军见有人反驳,怒声道:“不愿意就滚出去!进来了人以后,外面就不会挤了!随你来去!”刘凌今日又是受到刺杀,又是死里逃生,早已经疲惫不堪,如今见到百姓们稍稍安定后又要动乱,忍不住舒出了长长地一口气,给了身边的城门官一个眼神。只听得嘎嘎拉拉的声音不停响起,那内城城门的门道顶部机关打开,出现了无数洞眼。城门果然有机关!十四郎混在人群之内,满脸了然地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窟窿。那些黑压压密密麻麻出现的窟窿里,伸出来的,全是箭头足有几寸长的铁箭。“不想进去的人就离开,要进内城的就给我排队!敢在门道里给我弄什么鬼门道,老子就叫人放这个箭!”禁卫军统领是个满脸横rou的中年将军,他知道一来刘凌身份不合适说这样的话,二来刘凌是个少年也没他的话有震慑力,所以此刻他充满威胁地龇着牙。“这可不是城楼上那些弓箭!“现在,放开所有的官员和官员的家眷。我年纪还小……”刘凌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不要让我见血。”他简短而残酷地说道。小剧场:在禁卫军的重重护卫之中,身上披着黑色大氅,头顶却戴着一顶银盔的少年越过人群,来到了所有人的面前。轰隆一声巨响,刘凌闪亮登场!刘未(抹一把脸汗):衣服烂了头发乱了,想要装帅也不容易啊。☆、第118章砸锅?卖铁?刘凌受冷宫太妃和前朝博士官员们教导过许多,印象最深刻的,便是薛太妃和陆博士“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之争。不仅仅是因为两位值得让人尊敬的长辈在这句话上有着天差地别的差异,还因为那位瑶姬仙女,一口气做出了七八种断句方式。陆博士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可以让百姓按照我们指引的道路走,没必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因为“圣人之道深远,人不易知”,与其一个个解释活活累死,不如用霸道行之,强制让人们往既定的方向而行。薛太妃嗤之以鼻,认为孔子乃是仁德之人,断不会说出如此冷酷的话,应而应该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即当执政者认为老百姓的道德、行为符合“道”、“礼”的要求时,就随他去,不要管他。如果老百姓的道德、行为不符合“道”“礼”的要求,就要告诉他,引导他。然而之后瑶姬仙女各种断句方法更是让这句话的可能性突破了天际,连刘凌都被解释的晕头转向,不知哪一句才是正确的,所以在薛太妃和陆博士之争中,薛太妃最终落入了下风。刘凌是薛太妃教导长大的,虽然薛太妃在言辞和文辞上都输给了陆博士,但无论是从感情上还是从自己的性格上,都更赞同薛太妃的说法,认为百姓是需要引导和说服的,陆博士的说法过于严酷。然而到了此时此刻,刘凌也开始犹豫了。这些平日里老实敦厚的百姓,在这种时刻却恍如恶鬼投生,其中固然有蓄意挑拨之人的挑拨作用,但真的就仅仅是因为这么简单的原因吗?难道这些闹事的、胁迫官员的、伤害无辜者性命、丢弃儿女妻子的,真的全是“不知”者吗?刘凌有些寒心,也有些痛心。正是因为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才让他一改往日的温和,在关键的时刻,用雷霆手段维护了局面的安定。别有用心的人实在太多了,刘凌根本无法赌这其中有多少是逆贼恶党的党羽,有多少纯粹是一时恶意生气的附庸之举,所以他干脆给了这些人一条可行的路走。要么怀揣武器、不管不顾地往内城里闯,最终被禁卫军搜出兵刃万箭穿心而死;要么掉头就走,离开内城,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