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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五朝而未倒,必定是有些过人的本事是不为人所知的。从戴良回家的第二日起,沈国公府就派出了家中四个管事分赴各地去查账,这件事对京中之人来说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因为现在已经快到年底了,各家都在查账对账中,沈国公府又是出了名的会经营。除此之外,沈国公还悄悄拜访了好几个巨贾,其中有几家也是恵帝时期曾经任过皇商的,他的行动掩饰的很小心,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约见这些巨贾的事,只是这里毕竟是京中,有些消息传得比别人要快些,渐渐地,一股不安的气氛就在京中弥漫了起来。刘凌每日听政,对朝政的变化最为敏感。最先起了变化的,便是朝中的争议变得越来越激烈,一件政事想要推行下去,往往要先扯皮半天,经过许多的阻碍,他的父皇才能够最终确定下来。兵部和刑部还是像往常一般坚定地站在父皇这边,但礼部、户部都有些摇摆不定,工部则是事不关己的典型,一下子帮着兵部这边,一下子帮着礼部和户部这边。看得出即使是六部之中,也不是铁板一块。这样的情况,使得两位宰相施政变得更加困难,尤其是是新上任没多久的门下侍郎庄骏。他毕竟是从大理寺卿担任的这个位置,过于讲究条理和证据,时日一久,未免得罪了不少人。今日又是一个普通的朝会,刘凌在一旁昏昏欲睡地听着吏部奏着今年各地官员考核的情况,好不容易等到吏部奏完了,刘凌才忍下一个哈欠,悄悄抹去忍着哈欠留出的眼泪,强打起精神起来。再抬头一看,自己的二哥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两兄弟相视一笑,还没轻松片刻,就听到堂上有朝臣提出了奏议,让气氛紧张起来。“陛下,如今后位空悬,宫中又无太后能够理事,贵妃薨逝,方淑妃失宠,德妃之位无人,唐贤妃无子,其余众妃更不可能服众,竟没人能够管理后宫。”上奏的是礼部的官员。“陛下今年已经三十有五,却子嗣不丰,臣恳请陛下能够重开大选,选取有才有德之女入主后宫!”选妃?如今这时候,竟然要选妃?刘凌和刘祁两兄弟皱起眉头,仰头悄悄向父皇看去。只见皇帝的脸上不见露出什么喜忧之色,只是淡淡地说道:“真是奇怪,之前cao心朕的儿子们的婚事,现在居然又开始cao心起朕的!”“后宫安稳,陛下才能够安稳,如果后宫混乱,则陛下便要将心神分散在治理后宫之上。陛下乃是一国之君,当对江山社稷负责,如果日日埋首于琐事中,又如何能够治理好国家?”礼部的官员慷慨陈词。“更何况,阴阳相合才是天地间的正道,如今乾宫强盛,坤级无主,岂非有违天和?哪怕百姓人家,失去了元妻也要纳一继室,更何况天子?”这已经不是逼着皇帝开大选选妃,而是要早日确定皇后的人选了。“此乃朕的家事。”刘未显然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爱卿的提议,朕会考虑……”“陛下,臣认为礼部侍郎言之有理!”一位官员站出身来。“陛下应当重开大选,广纳有才德的女子入宫!”“臣反对。”一名官员站出身。“如今储位未定,如果继后先有了名分,又生下了皇嗣,究竟是立长、立嫡、还是立贤?如果是立长,那身体有疾的肃王必定不是合适的人选,应当尽早立二皇子为储,以免日后因储位引起大乱。”“臣反对!”大理寺卿见刘未脸色已经沉了下来,立刻出声反驳。“我代国立储,向来是先以嫡为重,而后以贤。如今二皇子和三皇子尚未理政,根本看不出谁更贤德,怎可草率的因为年纪就以长立储?这般视储位为儿戏,难道就是国家之福吗?”刘未看到新任大理寺卿开口就知道坏了。大理寺卿凌胜虽然对他忠心耿耿,但他实在年轻,又急着在他这里得到信任和宠幸,做事未免太过心急。前面几位官员的奏议,明显就是在钓鱼。果不其然,大理寺卿的话音刚落,吏部尚书方孝庭就慢悠悠地开了口:“既然如此,那就请陛下让两位殿下早日协同理政吧。六部之地,皆可让两位殿下历练。”刘凌心头巨震。原来在这里等着呢!如果他和二哥一起入六部历练,以方孝庭在六部中的人脉,二哥一开始身后就拥有巨大的助力,加上他身边的庄扬波之父乃是刑部尚书,其祖是当朝宰相,根本不用怎么“历练”,也知道谁更能表现出能力。更何况他如今只有十二岁,即使过完年也才十三岁,但二哥已经十五了,无论在年纪、信任还是人脉上,都不是自己能够比的。他甚至可以想象,一旦自己真进了六部历练,恐怕面临被冷遇或当做空气的局面,说不定还有更大的陷阱和危险在等着他。一旁的刘祁听到了百官们的议论,眼神中陡然爆发出兴奋的神采,侧耳认真的倾听着众人的对话,显然对于“协同理政”这件事盼望已久了。他知道此时父皇肯定在盯着他的反应,但他实在是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哪个皇子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他们从牙牙学语时就在学着如何治理国家,等着的,难道不就是这一天吗!代国一直有皇子入六部历练以验明能力的传统。先帝刘甘未登基之时,外戚干政的情况是历朝之中最严重的,可他依旧被选为了太子,并非恵帝心宽,而是因为刘甘在六部历练时表现出了非凡的才能和狠辣的决断,在诸子之中实在是出类拔萃,让恵帝明知有种种困难,依旧选定了他为储君。恵帝没有看错人,刘甘登基后根本没有因为母子之情放纵太后干政,不但重重地削弱了吕家等外戚的势力,更是一点点扶植起寒门和清流与外戚对抗。但恵帝没有想象到平帝虽有帝王之才,却是个天生的断袖,他的一生也因为这一点,充满了矛盾和挣扎,根本无法安稳地坐稳那个位子。由此可见,在确定储君之前,必须要经过漫长时间的考察,绝不能草率的决定。但代国成年皇子早早离宫就藩的传统,又决定了在皇子成年之前如果不能确定储君,可能这辈子就没什么机会了。越早出生,反倒越是弱点。毕竟没有几个皇帝希望自己还在壮年时,就有儿子盯着自己的位子,等着自己早死。一直被皇帝淡忘甚至是刻意忽视的储位之争,终于以一种残酷的方式被揭开了虚伪的掩饰,赤/裸/裸地摆在了朝堂之上。刘未几乎是立刻就出现了目眩头晕的情况,全靠着毅力苦苦支撑,他冷眼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