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大叔的特殊待遇
这个老人就是讹钱的！那个男子就是受害者！ 我满脑子都坚持这个定论，但那位比福尔摩斯大侦探还精明的哈佛心脏科医生却提示我去找高原看事发地点的监控录像核对口型。 没办法，为了知道真相，我不得不壮着胆子再次和那位五年前表白未果的高警官交涉。 “善良的老爷爷站在无耻大叔前面，循规蹈矩地排队买火车票，无耻大叔却厚颜无耻地想挤到善良老爷爷跟前，善良老爷爷不让，无耻大叔就开始喷牙屎了！你注意录像屏幕：关键内容来啦！”南宫成武充满激情地复述他口中那位善良老爷爷的遭遇。 此时我正和身边这位五官过分立体的警官一起看录像——确切地说是，我在看录像，他在看我。 只听得南宫成武认真提示道：“你把录像调到１２点３５分４８秒，你看无耻大叔的无耻嘴巴，看仔细了哦，他说……老不死的还买什么票？有钱买票没命坐车！你也了解的嘛，老人家最忌讳别人说死啊，没命啊这些话的了，结果善良老爷爷一口气提不上来就心脏病发了。” 我紧盯着有点模糊的录像，把无耻大叔的嘴脸放大，录像中的嘴型和南宫成武复述骂街的每一个字竟惊人地吻合，简直比配音演员还高明。 南宫成武又照着善良老爷爷描述的场景一字不差地告诉我，这一结果即刻推翻过去所有新闻报导、微博杂志的结论，我的热血也跟着一阵阵地翻腾起来！ 这个杀千刀的无耻大叔！枉我一厢情愿想替他平反，看来全无必要！ “小爱爱，你看到了吗？”手机里传来心脏科医生温柔的声音，我的心里顿时涌出一阵感激，若不是他及时让我知道真相，我差点就铸成大错了！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拜拜！”我义愤填膺地收起手机，卷起短袖准备直接闯入审问室“办事”。 为了社会的和谐，为了祖国的发展，为了世界的和平，为了人类的进步，作为恶魔工作室的ＣＥＯ，我今天有必要为民除害、除暴安良、惩凶除恶！ “等等，梅小姐你不能进去。”一直跟在我身边保持沉默的浅灰色男子突然拉住我，羞涩的脸上既紧张又急切。 “为什么？我说过不要阻止我办正经事的，否则我会跟你拼命哦，如果我们打架过程中，你伤了我，你同样没法跟石膏脸交待，到时你那个啥膜被他整破……”说到这里，我看到浅灰色男子脸色微变，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又用词不当了！ 好在旁边这位高警官一直瞅着我的侧脸，看得如痴如醉，如梦似幻，似乎没有注意到我失误的言辞。 我赶紧干咳两声用别的内容掩盖这历史性的失误：“你的耳膜要是被石膏脸吼破，我会过意不去的，你就不要逼我出手了，好吧？” “可是里面那个男人是有犯罪记录的，他曾当街抢劫，甚至意图谋杀……”羞涩的保镖轻声说服道。 我即刻被这意料之外的信息唬住，谋杀即意味着见血！见血即有可能出人命！ 突觉心脏像八级地震现场，嘣嘣狂跳，我被脑中无形的推论激发到满血状态，直接甩掉浅灰色男子的手冲向审问室，一路怒骂：“这个噬血狂徒！这个暴力分子！我必须让今天成为他明年的忌日！” “梅小姐，梅小姐！”东方天煞的保镖在后面压抑着嗓门喊我，没两步他就追上来，从我腰侧伸出双臂紧紧圈住我，一边低声说道：“得罪了。” “放开我！这里是警察局！难道你想被抓吗？”我低声警告道，要不是看在他让我搭便车的份上，我早就喊这里的黑衣警察把他拉走了！ “放开她！”高原也追过来，五根黑指钳在浅灰色布料上，学着我的语气警告他：“这里是警察局！难道你想被抓吗？” “对不起，但是她真的不能进去！”这羞涩的保镖突然变得强硬起来，虽然松开了我的腰，却仍抓紧我的手臂不放，耐心而笃定地解释道：“那个男人我跟他交过手，你打不过他的。” 这个浅灰色刺激了我的自尊心，我撅着下巴高傲地反驳道：“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他？我可是学过柔道、摔跤、空手道各种武术的！” “啊？梅小姐，这是真的吗？”这位黝黑壮实的高警官突然显露出一副花痴模样，十指紧扣，又是皱眉又是微笑，表情复杂而多样。 这么一位虎背熊腰、皮黑如炭、威武庄严的警官，做出如此这般复杂的表情，实在令人难以招架，我瞅着他两根刷子似的眉毛，愣是不知道如何回应他似火的热情。 他贴到我身侧说道：“原来你为了跟我在沟通上有共同话题，那么辛苦地逼自己去学这些粗鲁的功夫！我一直以为只有我在付出，原来你也这么辛苦地努力着，我一直都不知道……”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我急忙否认，到最后舌头都打结了，这个痴情的黑警官还是一脸陶醉地瞅着我。 我竭力想忽略他的存在，转身搭住浅灰色的肩膀问道：“你以前跟他交过手，结果怎么样？” 浅灰色男子被我一问，害羞地低下头，小声回道：“结果他进监狱了。” “那好！”我即刻拍手叫起来：“看来石膏脸找的人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你跟我进去吧！那厮准会被你吓得屁滚尿流！” 我拉起这位害羞保镖的大手，径直走向审问室。 “我也去！”高原挑动着刷子眉毛跟上来，俨然一副小跟屁虫的模样，丝毫不担心会在自己下属面前失尽警官的威严。 审问室的门被高警官黝黑的大掌推开之后，里面失控的吼叫声便像小型龙卷风袭入耳膜——此处我不得不省略描述他喷出口的３００字污言秽语。 无耻大叔跟录像中的形象一样，身材中等，一副路人甲的模样，最引人注目的可能是他两只手臂上纹的两条长了脚的蛇吧。 他一见到我，原本喷臭的大嘴立马合上，像个慈祥温和的中年大叔，抿着嘴痴痴地看着我傻笑。 这副德行一看就是色大叔之流的痞子！哼！ 我勾起嘴角，刚想迸出令无耻大叔魂飞魄散、肝胆俱裂的犀利言辞，却见这路人甲的嘴脸顿时从鲜花般的嫣红变成大便似的土黄，他的目光直视我身后七点钟方向的男人，渐渐变得凶狠恶戾。 浅灰色男子不再羞涩，从我左后侧钻到我跟前，摆出保护我的架势，仿佛前方这个无耻大叔随时会丢香蕉皮和臭鸡蛋过来似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无耻大叔就弯身下去脱下他右脚的旧凉鞋，作势要砸过来，幸好旁边两个正在审问他的警察大哥将他及时按住。 我脸皮一僵，即刻换上无比柔美的微笑，本想直视无耻大叔的双眼表示我在关注他，但此路人甲内眼角某坨黄色的污物令我不得不移开视线，我盯着他的印堂，尽量让自己伪装得更加亲切：“听说你被一位老人诬蔑了是吗？” 路人甲闻言，瞬间眼放yin光，咧嘴露出黄牙，一脸贱笑道：“美女就是冰雪聪明啊！一眼就看出我是无辜的，不像这些粗人，进来就质问我的作案动机，我没作案，哪来的动机啊？” “嗯！有道理！还没自我介绍，我是专门为民排忧解难、专除疑难杂症、专帮社会底层的恶魔工作室代表……”我本想象征性地与他握手，但见此无耻大叔的手比他的鞋底还脏，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直护在我前头的浅灰色男子傻了眼，扭头充满无限疑问和不解地瞅着我，低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办正经事啊！”我义正言辞地说道，勾起眼角瞟了一眼无耻大叔，我看到他已然完全信任我了，便趁机发表正义的说辞：“我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社会底层的弱者遭受这样无理的欺凌？任何有血有rou有理想有追求的人都不会放任天底下发生这等不公平的事情而不管的！” 高原和浅灰色男子都向我投来极其不理解的目光，我甚至看到这位原本对我迷恋得无药可救的黑警官刷子底下两只金鱼眼流露出的失望，但此等状况并不是眼下要考虑的问题。 我笑着拉住高警官说道：“大热天的，这位无辜的大叔被人冤枉就算了，还要呆在这空调效果不怎么样的派出所，作为主人，你多少体谅一下，帮忙整杯冰镇可乐给人家喝嘛！” “你……”高警官拧紧了两把刷子，金鱼眼几乎要滚出来了，鼻孔也张得老大，最后还是硬压下怒气，无比失望地丢下一句“算我看错你了”，便甩门出去。 “我……我也是，看错你了！”浅灰色男子怯生生地说道：“但是不管你人品是好是坏，我还是会奉命保护你的。” “你们这两个男人也太抠门了吧？我才说倒杯可乐，又没让摆皇家大宴，至于这样吗？”我假装拧起眉头与他们作对，扭头对无耻大叔微笑：“你稍等两分钟，我给你送杯可乐过来。” 说完，我便追着高原跑出去。 啧啧啧！印象中，这个五官过分立体的男人一直是个花痴，没想到他还有正义的一面！ 我追上去轻拍他厚实的肩膀，食指一勾暗示他把耳朵凑过来。 这一小动作引起了周围警务人员的注意，也令这个壮实的男人脸色泛红，我压低声音问道：“你们不会连一、杯冰可乐都没有吧？” “你……你明明看过录像，为什么还把他当好人？我对你那么痴情，你连半杯白开水都没给我倒过，现在这个……” 眼看这个沉不住气的男人开始撒娇耍脾气，我不得不把他推进旁边一个小室，低声威胁道：“你到底给不给可乐？不给我下回见到你就闪！” “给！我给！哼！”高原气鼓鼓地嘟起两条香肠，那吃醋的小模样差点没让我憋出内伤来，我愣是忍着没敢张口爆笑。 看着这个黑壮的男人生着气走出去，我瞟了浅灰色保镖一眼，后者似乎也对我的行为分外不满，只是性格内向的他没有再发表言论。 待高原嘟着两条香肠将一个一次性纸杯递到我跟前时，我左手接杯转过身背对他们，右手伸出尾指钻进右边的鼻孔…… 指腹的触感告诉我：右边的鼻孔没有东西；我抽出手指，又钻进左边的鼻孔，指腹的触感传来的信息依然令人遗憾——为什么偏偏今天没有鼻屎？平常都是随挖随有的啊！ 我无奈地转身回望小室里这两个男人，一个双臂抱胸生着闷气，一个用羞涩含怨的眼神表示失望。 “你们俩……鼻孔里有东西吗？”我迟疑问道，有些担心他们无法接受我即将进行的计划。 浅灰色男子难为情地摸摸鼻子，没有回答。 黝黑的警官则扩大鼻孔，食指伸到人中处，没好意思再往鼻孔里探。 “呃……要用食指或尾指抠挖才知道有没有。”我皱着脸提示道，难道他们长这么大还没挖过鼻孔么？ 这两个含蓄的男人在我的指示下，纷纷抬起双手的尾指抠挖两个鼻孔，两个人同时脸色爆红，低着头机械地抬眼看我。 “有么？”我急切问道，只见两个男人同时尴尬地点头。 我立刻端着可乐递到他们跟前催促道：“快给我！快给我！” 这一刻，这两位壮男似乎明白我的意思了，像两个刚被许诺给糖果的小孩，无比积极地完成“作业”，努力地、使劲地、忘我地抠挖两个鼻孔。 不到十秒钟，四团黑灰色的小东西如期落入我手中的可乐杯，只见两个大男人面露难色，尴尬地对望了一眼，又纠结地垂下眼——想来他们都是新手，以前肯定没干过这种坏事。 然而，我的计划只进行了三分之一。 “你们谁是油耳？给我看看！”我踮起脚，凑到他们耳洞往里瞅，浅灰色是油耳，黑警官是干耳。 干耳不适合这种场合使用，因为众所周知，干耳的分泌物形态为密度较小的固体，如果投入可乐这样的液体中，一定会浮上来，这样就露馅了。 于是我提示这个害羞的保镖用尾指使劲钻进耳朵深处旋转几圈，再把尾指潜入可乐里涮几次，直到尾指上的金黄色黏稠状物质全部涮进可乐里。 浅灰色保镖照做了，只是脸色爆红，透明的汗珠从他两边太阳xue滑下来，沿着脸颊一路滑到下巴。 我估摸着汗珠从下巴滴落的时间，及时把可乐杯伸过去——嘀咚一声美妙的声响，我心里发出一声赞叹，同时也听到两个男人倒抽了口气。 收集了三种特殊物质之后，我原本打算收手，但视线移到高警官渗汗的黑手臂时，我又起了邪念—— 我挑了挑眉，对这位威武庄严的警官请示道：“借我一些你身上多余的东西行吗？” 这一问，不知是我表达的不够精准，还是这位敏感多情的警察会错了意，他的刷子眉毛即刻拧成麻花状，凸出的金鱼眼瞬间蒙上一层水雾：“梅小姐，你就算不喜欢人家，也不能把人家说得一无是处嘛！人家身上的每一部分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怎么可以说成多余的呢？” “呃……”我纠结地指着他粗壮的手臂，担心我的目的令此警官吓得颜色尽失，最终还是说出口：“我要的只是你身上的一点灰，那些不算是人生父母养的吧？” 高原眼皮大张，眼珠差点直接滚出来，磨叽了长达五秒钟，才缓缓抬手从另一只手臂上来回搓。 “可以了吗？”高警官捏着一颗芝麻大的灰，红着脸低声问我。 我正色否定道：“不行，继续努力，至少也要黄豆那么大才可以啊！不然外面的人会说你们局里招待不周的！”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浅灰色男子惶恐地看着我，又皱着眉头盯着我手中的加料可乐，直到旁边这样人民公仆把一颗比黄豆还大的黑灰色小球丢入杯中，他的脸瞬间变绿了。 “无辜的大叔还在审问室等着呢，走吧！”我端着一次性纸杯率先走出来。 无耻大叔此时仍和审问室里两个警察僵持着，等我端着可乐如期出现时，这路人甲的嘴脸即刻又被一层充满yin念的油光覆盖，他想起身接可乐，但被旁边两个警察按住了，只能伸长一双脏手充满感激地接收我的特殊礼遇。 “慢点喝，别呛着了。”我好心提醒道，心里加了一句：可别喝到“济公丸”噎死了，好戏还在后头！ 无耻大叔还自以为是上宾，激动万分，坐立不定，咕噜一声，整杯可乐从他喉咙下去了，但—— “什么东西？怎么好像在喝珍珠奶茶呢？好像嚼到什么……”这路人甲发出疑问，嚼着嘴里的东西，终于忍不住好奇心的折磨，一口吐出嘴里残留的特殊物质。 众人一看，瞬间明白其中的玄机，当场全部扒在地上，捂腹捶地，爆笑如雷。 无耻大叔见众人反应，顿时有如醍醐灌顶，怒不可遏，像被惹恼的野山猪直接扑过来：“臭女人！你在可乐里放了什么？” 审问室里几个人即刻反应过来，我也警觉地站直身子，轻捷地闪到一边令他扑了个空。 这关键的时刻，作为恶魔工作室的ＣＥＯ，实在不是我害怕退缩，也不是我贪生怕死，而是高警官和浅灰色保镖一下子都冲到我跟前，两具壮实的身躯将无耻大叔挡在另一侧，此情此景显得我像躲在角落里的小老鼠。 门没有关，外面的警务人员都被这审问室的声音吸引过来，一个个探着头围堵在门外，想进来帮忙，却被高原一声“这事儿谁也别插手”阻止了。 两个警察应声离开审问室，只见高原和无耻大叔扭打成一团，浅灰色男子没有加入战局，只是张开双臂挡在我跟前随时准备挡住飞过来的危险物体。 路人甲飞出野山猪蹄，黑警官轻松避开，同时挥出黑拳砸向无耻大叔的路人脸，看他那既快又狠且准的出拳架势，下一秒必定令无耻大叔脸上开花…… 我专注于看打斗，没有注意身后门外的情况，一个不留神，手臂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带出去。 不知是哪个不识相的路人阻止我观战，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