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4

    当你如此相信一个人，无论是任何人都说那个人是多么的糟时，你仍会相信他，甚至认为那些说他怎样的人只是在嫉妒你对他那么好。也许曾有时候，你可能会被动摇，开始怀疑对方，但最后你仍会选择相信，只凭着你以为你们之间是那么好的交情，以及你那自以为无价的信任。

    或许有些事情是真的是别人嫉妒他，看他不顺眼，才想挖洞让他跳，让你离开那个人。

    但事实上，并不是每次都是这个样子的。

    倘若每次都是别人陷害别人，那这个世界是否有点太过好了一点？人人常说：「人心是这世界上最险恶的东西。」照这句话来讲，如果我们可以被陷害，那为什么我们不可以陷害别人，甚至是欺骗那些相信你的人，利用她们对你的信任，在背后捅她们一刀，有何难？

    所以说，事实往往不会每每照着你的想法走。

    听我这么说，相信你们大概多少都了解或发现了什么，没错，事情即将產生变化。

    离沉承上次给我通电话的日子，又过了几天去了，然而我又再一次接到沉承打来的电话，可这次不同以往。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难得看到他这样，我觉得有些许好笑，于是我说：「沉承，你想说些什么对吧？你就直接说吧，这样支支吾吾的不像你，更何况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所以你就放心说吧。」

    「筠芸，那……我这就说了，你要有心理准备。」他停顿一下，又继续接下去，「我不是上次跟你说我看到一个很像余克齐的人吗？昨天我又遇到他了，我真的觉得他很像余克齐，这次我看的很清楚，他的旁边仍是那个女生，我后来想起来发现她有点像之前你第一次看到余克齐，跟余克齐的那个女生。」

    此时，我的喉咙有点乾哑，发不出任何声音。

    第一次看到余克齐，是在陈梨瑛跟余克齐告白的时候，所以那个女生……是陈梨瑛吗？如果那个男生真的是余克齐，而那女生真的是陈梨瑛，那他们会走在一块就是有可能的，毕竟他们认识很久了。

    只是，余克齐为什么要骗我说他出国了？还让我去机场送他让整场戏更逼真？

    我没回答，沉承又继续说下去，「后来、后来我请我的朋友帮我调查了一下他们两个，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喉咙湿润了一些，我才缓缓啟口。

    「发现……发现余克齐还没离开台湾，我看到的人真的是他，但是他们、他们明天上午就真的会出国了，余克齐跟那女生一起去，上午十点的飞机。」

    余克齐还没离开台湾、跟那女生一起去、十点的飞机、余克齐还没离开台湾、跟那女生一起去、十点的飞机……。

    沉承的话一直在我耳边不停的回盪，重复再重复，我却仍无法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嘴角嚐到一丝咸味，才发现泪珠掉了好多颗，眼泪不断地流。

    「筠芸，你……要去吗？」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沉承，你让我静一静好不好，拜託、拜託，我求求你。」脑子一片混乱，搞得我快崩溃。

    掛掉电话后，我整个人还是不晓得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余克齐还在台湾？为什么他要骗我，还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去送他？为什么在他身边的人已不是我，而是陈梨瑛？为什么要在那天对我说一定要相信他是真的很爱我？为什么要把我矇在鼓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将身体捲曲起来，头靠在膝盖上，满脑子都是我与余克齐相处的回忆。从一开始的他不想理我一直到前阵子他骗我的出国，认识快五年了吧，每一件事我都细细回想，第一次我在他面前受伤他背我回家擦药，还帮我去买鞋、第一次他在我面前说出他的真心话、学测考前不停地向我打气、向我告白的时候、跟沉承宣示主权的时候……还有好多好多的时候。

    我从没想过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也曾想过有一天我们可能会分道扬鑣，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回想那些种种过往，却也找不到任何一丝他不再爱我的痕跡，也找不到是何时他心里不再只是只有我的存在。

    但就是这样才更叫人心痛。

    因为你根本没发现对方是何时不爱你，你一直以为他还是爱你的，却在不知不觉他对自己的爱一点一滴的消失殆尽，可是你却没有发现。

    那天，我一直到凌晨三点才睡觉，整个晚上都在想着余克齐，以及哀悼我们的爱，就此结束。

    可我仍不想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在闔上眼睡觉之前，我做了一个决定。

    翌日再次张开眼睛，已是早上六点三十分了，眼睛有点乾涩，身心也都有些疲累，但闭上眼却找不回一点想睡的感觉。叹了口气，将手臂放在眼睛上，不久后，手臂上沾满了水滴，眼上也是一片湿。

    我还是无法轻易接受那个事实。

    冷静过后，给沉承打了通电话，电话才拨出没多久，他就接起，沉承像是整晚没睡，担心着我的状况，时时刻刻等着我的电话。

    哭过后，异常冷静，「沉承，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明明不愿想的，那些美好回忆却不停围绕在我的脑海中，一幕一幕上演。当初那些美好回忆，如今却成了最让我刺痛的回忆。

    当初的我们是那么的快乐，现在想起一点快乐的感觉也没有，反而让自己感到更难过。没想到，我们的缘分是那么的短，我以为我跟余克齐可以走的更远。

    「筠芸，你要不要吃点什么？你早餐没吃吧？」

    眼前的沉承在确认我没事之后，终于放下心来。我摇摇头，「我不饿，也没那个胃口吃。」沉承想再说些什么，最后也只能叹口气，随我的意见去。

    跨上沉承的机车，发动后，我看着经过的景色发呆，等红灯时，沉承将车停下，我看着旁边那对情侣有说有笑的，男生不停转头对后头的女生说话，女生则被男生逗得一直笑。

    以前，我跟余克齐也是这样吧？有说有笑的。彷彿再怎么长的时间，只要跟爱人在一块，就算是天长地久，也只是一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