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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險象環生浮空城 17

    

#90 險象環生浮空城 17



    #90   險象環生浮空城   17

    聽了雲豹和虎妖的憾事後,安然等人面色沉重,不待安然開口,兔子搶在她之前叫喚宋千波,宋千波已經準備好要唉聲嘆氣了,聽著這叫喚聲,音調細柔軟綿,不似安然發出的,宋千波一個害字卡在喉嚨,吐不出來。

    兔子瞧見宋千波吃癟的模樣,忍俊不禁,她道,「千波,醫者仁心,青鳥醫術精湛,大愛世間,不若,我們便去給辛崋診病,若是能將她醫治好,這製人蠱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安然拍了拍兔子的肩膀,兔子扯著笑意回頭看安然,發現安然也在對她微笑,兔子愣了愣,趕緊將頭轉到一邊去。安然莫名其妙被兔子無視了,她疑惑的嗯了一聲,探頭過去看兔子,兔子感覺到脖頸間有溫熱的鼻息撲灑而過,她身體一僵,不敢回頭。

    安然視線下移,瞧見兔子頸間,裸露在外的肌膚泛著微紅,那微紅順著皮膚,一路往上,燒到兔子面頰上,安然盯著兔子的臉龐半晌,暸然甚麼,忽然笑了起來。

    若能和平解決問題,那自然是件好事。云華想了想,道,「若是你們能夠將辛崋身上的蠱毒除去,今日這事我便不予你們計較了。」

    眾人沒有應聲,云華也曉得此事不好處理,只是先將話說在前頭,知會他們一聲。

    事情交代完畢,云華不多留,眼見時辰不早了便先行離去。

    待云華走後,宋千波撓著後腦,苦惱道,「我盡量吧,畢竟這蠱術離我們青鳥太過遙遠,我只有在書中見到過,蠱術難分善惡,青鳥族中並不提倡習得此術。」

    兔子溫言道,「千波,我們也會在一旁幫你的,你莫要給自己壓力。」

    幾個人又互相說了幾句寬慰的話,才各自離開。

    兔子隨著安然走了,夏嵐緩慢從椅子上起身,一個不小心扯到背上的傷口,痛得呲牙咧嘴。她本來打算去看一看花惜晴的情況的,眼下這般,她怕是沒有那個能耐過去了,夏嵐嘶著聲,慢步來到床邊,俯身倒下,她背上傷勢嚴重不能仰躺著睡,雖然她身前也有多處掛彩,但不至於傷得那麼深,夏嵐一闔上眼便昏睡過去,睡夢中,不甚安穩,時不時便扯到傷口,流著淚痛醒。

    還未進到院子,便先聽見青鳥立在樹梢上不斷鳴叫,夜色已深,銀盤高掛,安然加快腳步進入院子,兔子覺得奇怪,卻並未多想,也提了速度跟上去。青鳥隨在二人之後飛入屋子裡,青鳥立在梁柱上,睜著圓滾滾的大眼睛側頭往下望,下面白兔躲在桌子下歇息,聽見門口傳來動靜,兔耳朵抖了一下,牠張開那雙烏黑透亮的眸子,左右看望,蹬著後腿,返身往床鋪的方向跳。趁著安然她們發現前,白兔已經鑽到被窩裡,佔領好位子了。

    安然將兔子送到房間後,轉身要走,兔子頓了一下,忙著拉住她,「安然,這麼晚了,妳要去哪裡?」

    安然抿了抿唇,並不回頭看兔子,她說,「我今夜去隔壁房歇息。」

    「為何?」

    安然不說話。

    兔子想到甚麼,擔憂道,「安然,莫不是妳哪裡不舒服?」

    「我緩一緩便沒事了,只是,我不曉得得要花多久時間才能平復,我若留在這裡,怕是會吵著你們不安寧。芯妤,妳趕緊進去休息吧,明日我們還得陪著千波去找辛崋。」說罷,安然離開房間,將門帶上。

    兔子立在原地一陣,裡間白兔等了好一陣子,發現沒人靠近,牠好奇的鑽出被窩往外看,瞧見兔子朝著床邊過來,身旁沒有別人,白兔歪著頭,甚是困惑。

    兔子褪去外衫,屋裡備著水盆,兔子將自己清理過後才上床睡覺。白兔鑽到兔子懷裡闔眼睡去,兔子摟著白兔面朝床內,她睜著眼睛,毫無睡意。

    安然關上房門時,身形突然不穩,一個踉蹌往內踏了好幾步,她周身白霧繚繞,幻出獸形。安然克制不住體內妖力躁動,身體不斷顫抖,她沒有餘力分神去點燈,她摸黑走到床鋪,她褪去鞋襪,靜坐在床上,她坐姿端正,闔眸順氣,正在調息。

    夜半,門外傳來聲響,鞋面摩擦在地面上,發出細微的腳步聲,安然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她對著門口處看去,眼底卻未聚焦,安然呼出一口氣,虛弱呢喃一聲,「誰?」

    當體內氣息輪回完身體一周時,安然眼底漸漸有了顏色,她抬起頭,正要下床去查看外面來人是誰,一抬眼赫然發現身前立著一抹白影,安然愣了愣,詫異道,「芯妤?妳怎麼跑過來了?」

    兔子苦笑一聲,「安然,我來了有些時候了。妳狀態不好,為何不喚我?」

    安然神色蒼白,半身獸形幻出,面容憔悴。安然垂下頭,試圖將自己的倦容遮掩住,「我睡一覺便好了。」

    「安然。」

    安然不應,兔子便來到她跟前,安然視線裡晃進一雙黑褐色的靴子,兔子道,「安然,我就這麼不得妳信任麼?」

    安然搖頭,「我沒有不信任妳,妳莫要多想。」

    兔子伸手要去捉安然的手腕,安然大驚,慌亂將手縮到背後去,兔子見狀,愣了住,眼底透著一抹失望,「安然,妳到底在抗拒甚麼?如今,妳已恢復妖身,妳本是九尾狐妖,安然,看清楚現狀,妳並不是人類,而是妖獸。」

    安然垂著腦袋,精神抖擻。

    兔子扳著安然雙肩,傾身向著她道,「安然,妳不是一個人,莫要一個人將心事憋著,妳可以多依靠我們,若是妳覺得千波聒噪,夏嵐口風鬆,其實妳也可以向我訴說的,我曉得自己輩分低,年歲輕,許是有很多事情不懂,可是安然,我也是妳的家人,我可以作妳的後盾,妳若累了,也可以過來依靠我。」

    兔子說著,她慢慢將手下移,探至安然腕上,見安然不抗拒她了,便將妖力注入安然體內。兔子全神貫注的在疏通安然的妖力,安然抬頭望著兔子,眼底晃過諸多情緒。

    安然身姿突然向前一倒,兔子一時沒辦法將妖力收復回來,只能用身體去接安然,安然倒在她懷裡,虛弱喘息著,她緩和一陣,開口說道,「芯妤,若是當初天雪沒將我帶走便好了。如此,牠們的內丹便不會被取,千波可以和丹煙廝守終生,妳小姨也能好生活著,蟾蜍和赤狐,也不會因我而死。」

    「芯妤,我瞧見了過去,我的族人死得好慘,我爹娘...白狐一脈是被牠們圍堵殺害,屍首曝屍荒野,經過長年的風吹雨淋,無人祭拜,我作為白狐一脈的後代,卻是將牠們忘卻了,如今要我記起牠們來,我心裡滿是愧疚。為甚麼牠們含冤而死了,我卻能心安理得的在青雲軒過日子?芯妤,我好恨,可是恨到最後,我卻是不明白我究竟恨的是殺我族人的那幫人,還是我自己?若是我在當初便同族人一起死了,是不是就能少犧牲掉一些人...」

    「安然!」兔子面色一凜,心緒被安然的話,激出起伏,她冷喝一聲,「妳莫要胡說傻話!」

    兔子一激動,妖力變得不穩定,注入到安然體內的妖力一時混亂,安然受到影響,她眉頭一皺,悶哼一聲,渾身發疼。

    兔子動了怒氣,幻出纖細獸瞳,她將安然制伏在床上,禁錮著安然的雙手,安然此時全身難受,毫無反抗的餘力。

    「安然,他們將希望寄予在妳身上,並非是盼著妳替他們報仇,更多的,是要妳好生活著,去帶領族人前進。妳若是就這樣死了,得意的便是那些想要加害於妳的人,如此,妳對得起那些冤枉死的族人麼?他日,下了黃泉,妳立身於萬千個族人面前,妳好意思言說自己此生做了甚麼麼?可是向他們哭訴自己有多委屈難過,成日魂不守舍的思念他們,惹得他們與你一道難過麼?妳何不背負起他們的希冀,好生活著,去幫助更多的人,不論日後能否為族人成功報仇,至少也是快活過此生,至少沒有枉費他們救下妳,安然,莫要輕言自己,妳是多少人眼中盼著的光芒,妳可以驕傲,可以自負,唯獨不能自損,因為妳對不起。」

    兔子妖力凌厲的流淌在安然體內,安然面露痛苦,她咬著下唇,不發一語,兔子見她難忍,這才意識到自己心思浮躁,非但沒能將安然的情況壓制下來,反而還將自己暴躁的妖力一併帶給了安然。

    兔子深吸一口氣,趕緊將情緒平穩住,兔子生來天賦異稟,小小年紀便修練成精,對於練化妖力一事,得心應手。片刻後,安然的情況穩定下來,兔子壓在她身上,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安然抬眸對上兔子,她有氣無力的說著,「起來。」

    兔子翻身往旁邊一倒,手下握著安然的手腕沒鬆開。安然動了動身體,她側過身,往兔子的方向靠過去。兔子側頭便見安然往她的方向貼過來,安然沒有多少力氣說話,只能挨近兔子的耳邊,輕聲道,「芯妤,我曉得了,方才,是我口不擇言,讓妳氣著了,對不起。」

    安然說,「妳說得對,我若意志低迷,沉浸在悲慟裡,不過是親者痛仇者快,是愧對於那些對我抱予厚望的人。當初我師父和凌雲救我,便是盼著我要好生活著,教我讀書識字,學得人言懂得義理,又教我習武防身,便是要我不受之於人,他們要我過得快活自在,立身於世間,管我是人是妖,只要能平安喜樂,便是他們最大的寬慰。」

    兔子高興於安然能夠想通,她也側過身,面對安然,她笑道,「安然,如今,妳要寬慰的對象,恐怕不只有妳師父和凌雲前輩了。」

    安然闔上眼,縮到兔子懷裡,她嘴角掛著淡薄笑意,應道,「自然也不會辜負你們。」

    兔子笑著應聲。

    兔子費了一些時間才將安然的妖力撫平,她低頭去看時,安然已經枕在她懷裡睡去,兔子眸光柔了幾分,她悄悄探頭將唇壓在安然髮梢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聽著兔子呼吸逐漸平穩沉重,安然才將眼睛睜開。安然擔心久壓著兔子,兔子會難受,她離開兔子的懷中,喬了一個舒適的姿勢,才又閉眼睡去,在她手邊,兔子的手因著熟睡而鬆開,安然將自己的手附上去,包裹住她的,又探入其中,悄悄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