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灵魂

    没有管裴易徵是什么反应，反正舒悦瑾的目的已经达到。

    她慢悠悠地对方薄转身，要不是两人尚且不熟，恐怕还要故意上去拥抱一下：“谢谢你送我回来。”

    方薄并不愚蠢，“裴易徵”这个名字从到这里以后就像个符咒一样在身边打转，如今终于见到本尊，眼波流转间，已看出情况。

    “举手之劳。”

    “加个好友吧。”舒悦瑾打开手机，冲他递过去。

    随着轻轻的一个“滴”声，目送他下电梯，舒悦瑾收起道别的手掌，关门换鞋。

    没有多余的任何眼神丢给裴易徵，刚刚发现他原来还发了条消息问她几时回来。

    她打算直接进屋，结果才与他错身，手腕被抓住。力气很大，在她蹙眉低呼后才松开点。

    “你什么意思？”裴易徵沉声问。

    舒悦瑾抬起倔强的脖子，用同样生硬的语气回答：“没什么意思，交个朋友而已。”

    交到了一个替代品身上？

    “这就是你最后想出来的办法？”

    舒悦瑾才是觉得可笑，她爱和谁交朋友就和谁交朋友，根本与他无关的事，他倒表现得比当事人还激动：“怎么了，这样不是正好？我们两个人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你也可以松口气。”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认真的？”

    “我还能是假的？”舒悦瑾反问。

    裴易徵的脸沉下来，盯着她半天，没有说话。

    这眼神让她莫名觉得烦躁，忍不住刺激他：“你说的让我去找别人谈，我找了啊，方薄挺好的，你以为你是谁，还真就非你不可？”

    “挺好的？你们才认识几个小时。”

    “我们一见如故。”

    每句话、每个字都像是扎到他脑子里的针，裴易徵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点头：“是，你一定是在这短暂的几个小时里穿透他的外表看到了他卓尔不凡的灵魂。”

    他们都非常清楚如何激怒彼此，裴易徵阴阳怪气的功底更是一绝。

    舒悦瑾恼羞成怒，抄起包往他后背上砸。

    里面装着朱以珂送的那么些礼物，并不算轻。他硬生生抗住，纹丝不动。

    这下不够泄愤，她又抬起手臂想打他，被裴易徵拦住，举在半空。他的眼神锐利，舒悦瑾不甘示弱，恶狠狠地瞪回去。

    “凶什么凶，凶什么凶！”她埋怨，“有本事你生吃了我。”

    裴易徵反而被她的倒打一耙弄得笑了：“到底是谁在凶？”

    她又动嘴又动手的，一会急眼了说不定还要上牙，说生吃倒像她要生吃了他。

    “那谁让你不答应我的？”她昂起脖子，“你让我去找人我也找了，跟你长得像你又不乐意？那么霸道，你出钱给人整容呗。我那么多男朋友，就你事最多！”

    “我又不是你男朋友。”他松开禁锢她的手。

    “是，你也不稀罕。”

    “我不是那个意思……”

    舒悦瑾发现有部分皮肤被攥得有些红，赶紧抬起来冲他抱怨：“你怎么这么使劲啊。”

    裴易徵低头，拿在掌心轻轻揉两下，红色很快褪去。

    根本没多大事，但她抓到把柄才不会放过：“跟我道歉。”

    “对不起，弄疼你了。”裴易徵态度倒是挺好。

    “那我也不原谅你！”

    他被娇气的语气惹得低笑，刚刚的剑拔弩张逐渐褪去：“你追他们的时候，也用的这一套？”

    温柔、乖巧、从容的那面都给了外人，到他面前就全是小脾气。

    “都是被你气出来的。”舒悦瑾不肯服输，坚持嘴硬道。

    也是两年前的暑假，他们与眼前的情况相似，大吵一架。两年以后，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仿佛两年是他们之间的一个轮回，在这之后总要有些东西发生变化。

    “别人都比你勇敢。”她继续。

    裴易徵仍然低着头，将她的双手放在掌心捏了又捏：“他们哪个一开始，不是抱着和你长长久久的想法呢？”

    “何孝宇就不是。”舒悦瑾立马道，“猪狗不如的东西。”

    他无奈，纠正道：“除了他。”

    那就再也没有了，她不再说话。

    如果他像他们一样，开始时什么都不知道，大概也会同等勇敢。

    能够与她相处这么多年，得益于裴易徵了解舒悦瑾，比其他人都多得多；坏也坏在，他太了解舒悦瑾。

    他只是想要陪在她身边，有什么错呢？

    握着舒悦瑾的手，看到十根未有任何装饰的手指，裴易徵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更加荒诞的想法。

    “不然我们就结婚。”他说，“我不会干涉你在外面和谁怎么样，我们的状态也跟现在没有任何区别，我的财产无所谓，都能转移到你的名下，死了以后也会……”

    舒悦瑾听他絮叨半天才反应过来，震惊地打断他：“你有病吧？”

    他霎时收声，定定地看着她，仿佛在证明刚才所言绝非假话。

    裴易徵的眼里掺了很多舒悦瑾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但又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好像从一开始就属于他，只是囚禁了太长时间，终于找到释放的机会。

    她的心跳莫名因为这样的眼神加快，想要逃脱，又被他用力握住。

    舒悦瑾不得不再说一次：“你真的疯了。”

    实际上，裴易徵却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冷静。他的脑袋里没有哪个时刻比现在更加空旷，那些乱窜的思绪悉数扫除，只有眼前的舒悦瑾在飘荡。

    “大概吧。”他明确感觉到这个状态是不对的，又在放任情绪流淌。

    舒悦瑾再用力，从他手里抽出，手机响了。

    他们一起看向屏幕，方薄发的，说他已经到家。

    两人在那个时刻同时找回呼吸，舒悦瑾吐出一口浊气，裴易徵背过身，努力把那些不受控制的东西从身体里赶走。

    “还挺快的。”舒悦瑾回复方薄。

    他回得更加及时：“嗯，其实离你住的地方不算远。”

    “你在这边租的房子吗？”

    “对，毕竟没有购房资格嘛。”他回答，“听说贺千游有套房子和你在一个小区，本来陶译安让他租给我，但是他不愿意。”

    几句话之间，舒悦瑾和裴易徵的情绪都恢复到正常状态。

    她挪到沙发上：“要是你真能住这儿的话，以后约着出去玩还方便点。”

    意思就是在期待和他的下次见面了。

    等待方薄斟酌如何回复的过程中，舒悦瑾问旁边：“你查了吗？”

    裴易徵也在摆弄手机，听到她的问题抬起眉梢。

    她的角度看不到他的屏幕，也不清楚他在和谁说话，所以垂眸扫了一下就又抬起来，但她不信裴易徵没有任何作为。

    哪怕他们因为某个问题吵得不可开交，在想法一致的事情上，依然还是能保持正常的推进。

    “方薄这个人的来头。”舒悦瑾又道。

    刚刚还在说别人“挺好的”，这会又想起来提防。

    裴易徵收到手机里的回复，对她说：“在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