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河伯娶妻(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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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回到原本的世界,在山村里又小住了几天,拿着制好的铁剑与桃木剑,在铁匠的盛情挽留下告辞离去。游方道士本无目的地,哪有妖邪鬼怪就往哪里去,只是阿青在茂陵那个方向打了个叉,曾经是因为打不过鬼王刘彻,现在或许还掺杂了些下不了手的私心。 阿青随性而走,来到一凋敝的村镇,这世道便是如此,战乱不息妖魔横行。阿青正欲到村正家询问这里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件发生,忽然被一阵悲戚的哭声吸引。循着哭声,阿青来到一间茅草屋外,一对老夫妇正抱着一名新娘子模样的年轻女子痛哭。 在篱笆外静静听了一会儿,确认不是哭嫁的风俗后,阿青礼貌叩响篱笆门,向老汉询问他们遇到了什么事。 老汉拭去眼泪,用怨恨却畏惧的眼光向天上看了一眼,才向卫青解释道:“我们这里每三年就要为河伯娶亲,能举家迁到外地的都走了,本地适龄女子越来越少,今年就轮到我家幺女,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她今晚就要被献祭给那河伯啦!”语毕,那老汉又痛哭不已。 “河伯?”阿青皱着眉问道,“据我所知,黄河的河神为河伯,黄河离此地尚有一段距离,怎么会有给河伯娶亲的陋习?” 阿青举目四望,别说黄河,这村镇附近连较大都河流也无,只有几条沟渠静静流淌。 “道长不知其中的缘故,唉,我们这里曾经有一条河叫瓠子河,曾经黄河从这里决口,水患闹得凶极了,后来武帝时期堵了一回,安生了几十年,后来河道又雍积了,没人管,又闹起了水患,直到明帝时派人重新疏通河道又建筑了堤坝,整个瓠子河都填没了,就剩几个沟渠,我们以为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老汉神色黯然,“谁知忽有一日,十里八乡都刮起了大风,带着水腥味的大风一日一日的刮,吹倒了不少房屋,地里的庄稼也像被水泡坏了一般成批栽倒腐烂……请来的巫师通过占卜,得出的结论是要给河伯娶亲。” 这不像河伯倒像个妖邪。阿青挑眉道:“你们就信了?” “谁信?谁愿意相信这个?哪个的人心不是rou长得,舍得拿自己的闺女去献祭!可那大风不停息,谁也活不下去!”老汉掩面而泣。 那新娘子面露悲凄却又带一丝刚强:“中选者的家庭不但能免数年的赋税还能得到一些财帛,如此女儿就算偿还一二分双亲的抚育之情。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便是那凶名赫赫迷信又残暴的孝武皇帝,也是命众臣下河背薪,不曾牺牲我等弱女子。如今这一年一年往里填性命,又到哪一日才能休止呢?” 阿青赞许看了新娘子一眼,没想到乡野之中,这女娘倒颇有些胆识与见解。 看着新娘覆面的头纱,阿青突然心生一计,“不若,我顶替小娘子前去?” 对这能救命的建议,一家人既欣喜又惶恐,一时竟不知做何表情了。 “道长大功德!道长大恩呐!老汉一家无以为报!”老汉拉着他的老婆子并女儿,要向阿青行礼下跪,被阿青一把拦住。 “谢我就不用了,记得等我回来后,好酒好菜招呼我一顿就够了。”阿青摸着肚腹,笑眯眯道。 “诶,诶,诶!”几人一边答应一边不住用眼神交楼,还,回得来吗? 那女子倒是摸着自己的发冠,担忧的问道:“被发现了怎么办?” “不打紧,他一个假河伯配我这个假新娘,也不算委屈他了。”阿青冷笑了一声,反手摸了摸自己身后背着的剑。 阿青换上了新娘子的嫁衣,并嘱咐老汉一家晚上绝对不要出门也不要靠近任何有水的地方,便给自己戴上遮面的纱罗,施施然走出茅屋,坐到小院外的竹席上。 小村镇也没有像样的轿辇,木板上铺着一张竹席,选中的新娘端坐其上,由几个村汉抬着前往献祭之地。阿青垂首跪坐在竹席之上,力求不被识破他浓艳妆容下的真实相貌,乡民朴实,也没几个人往他面上瞧。阿青即使在摇摇晃晃的竹席上依旧保持着端正的坐姿,腰背挺直,这倒不是因为村民叹息的这家小娘子有骨气,而是阿青背后藏了一把桃木剑。 新制的桃木剑,倒是挑了个开刃的好对象。 “河伯”挑的位置倒是有点意思,宣房宫,武帝时所建,便是为了纪念元封二年那次堵塞瓠子河决口。宣房宫建成时是怎样的玉楼金阙,阿青不得而知,此地只余一片断壁残垣,连个屋顶都没有。阿青被放到一片平地上,连同其他一些瓜果牲畜之类的祭品,随后所有的村人便惶惶离开,留下阿青一人孤坐在唯有野草在肆意生长的废墟中。 夕阳还未落下,暖黄的夕光不遗余力洒满整个遗迹,阿青估摸着不到入夜那“河伯”是不会现身的,便起身活动活动手脚,顺便将桃木剑调整到更易取放的位置。 阿青走到一处断墙旁,这里地势高,远眺能看到黄河,奔腾不息的浑黄河水也许几百年几千年也不会改变…… “陛下,你让所有人都下水背柴了,你的安全问题怎么办!”卫青担忧道。 “我这不是留下了朕的大将军嘛!大将军威猛无双,什么宵小敢近身。”刘彻不甚在意摆摆手,“何况,朕留下仲卿,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呀!” “什么?”卫青偏头望向刘彻。 “听朕写诗啊!”刘彻向前两步,一脚踩在岸边凸起的礁石上,一只手牵住卫青的手,另一只手结合诗歌的韵律打着节拍。 “瓠子决兮将奈何?皓皓旰旰闾殚为河!殚为河兮地不得宁,功无已时兮吾山平。吾山平兮巨野溢,鱼沸郁兮柏冬日。延道弛兮离常流,蛟龙骋兮方远游……” 在湍急水流中挣扎的群臣,偶尔抬头向岸上望去,能看见天下至尊贵的二人并肩站在一起,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能看见二人的表情生动而富有情感。 我想这些做什么?阿青甩甩头,将自己因触景生情泛起的一丝记忆碎片又压了回去。 阿青默念宗门内的静心凝神的心法,让自己的心绪恢复稳定。他摩挲着桃木剑的剑柄,熟悉这柄新剑的手感。 他们宗门特制的桃木剑,杀鬼愈多,性能就越强,找个好的对象开锋能省后续不少事。之前被鬼王刘彻折断的那柄桃木剑跟了阿青近百年,是他年幼初习剑时长生师兄所赠,本是练习用剑,后来用顺了手便直接开刃做了自己斩妖邪的法剑,数百年间吸纳了不少妖氛邪力,就那么没了,怪可惜的。 不知过了多久,阿青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水腥气,呼呼的风声里夹杂着哒哒马蹄声,阿青心中一凛,知道是正主到了。他正襟危坐,屏气凝神,等待来者。 马蹄声停在卫青身前,卫青透过薄纱挑目向上看,只见一着玄袍的男子骑在高大的白马上,男子脖颈细长,眉间有两道突起,下颚处有几枚青黑色细小鳞片,阿青此时对这河伯的真实来历有了一定的猜测。 那男子也在扫视阿青,两人目光倒在撞了个正着。男子笑了声,“今年的这小娘子倒是胆大,往年的新娘此时已吓得魂不附体了。” 阿青从男子的外表推测这应该是一只蛟,此地曾有大河又与黄河连通,有蛟生其间并不奇怪。蛟能架云雾,若贸然惊扰,让其跑了就麻烦了。 阿青并不接话话,做瑟瑟发抖状蜷成一团,他睁大眼睛看男子旋起腥风将那些祭品卷起,一股脑吸入变得巨大生着利齿的阔嘴里,又在被强风卷起时呜咽了两声,之后便悄无声息俯趴在白马背上。 男子载着战利品又哒哒策马离开,阿青双手自然垂下,手掌贴在白马的腹部,只觉这白马似真非真似虚非虚,状态有些奇怪。蛟龙化形之后还特地找了匹马,这本身就有些奇怪,毕竟现在也是御风而行,总不能是觉得人类骑马的样子好看吧? 思索间,男子将阿青带回洞府,旋风裹挟着阿青,将他甩在土台上。阿青也不起身,就地一躺,用手臂支起脑袋,形态慵懒,面露微笑。 男子没见过这么大胆的,一边觉得哪里不对,一边又忍不住策马往前行了两步。 “怎么到了家里还骑在马上?”阿青并未刻意夹着嗓子说话,在男子为他的声音惊疑时,突然一个腾挪,长腿一扫,向那白马高昂的马头踹去。 男子双手往前一架,变成生着厚鳞的异爪,挡住阿青的腿风,阿青往他臂上一踏,顺势滑出去老远,手掌一撑地面,站起身来。 此时男子已经解除了化形的状态,变回了原形,只见那白马身躯及四腿俱化为白骨,脖子及以上部位残骨不多,被一蛟身紧紧缚住,几乎融为一体,仔细看能看出那蛟只有半截,并没有尾部及后爪。 阿青啧了一声:“马好看,你不好看。” 暴怒的半马半蛟的怪物扬蹄向阿青踏来,阿青侧身闪过,同时从裙后抽出桃木剑,向一只马腿骨骼的连接处斩去。 被斩过的腿骨应声而断,掉到地上,转瞬变成一堆粉末。可惜那马身并未如阿青所想那样倾倒,在原来腿骨的地方生出一团水雾,照常起着支撑作用。 “哇,最烦你们这些怪物,一点客观规律都不遵循。”阿青一边嘴上不饶人,手里动作也不停,持着桃木剑左劈右砍,将怪物发出的风刃一一挡掉,爆散的气流让人视野受阻,怪物一错眼没看住,便被阿青欺到近前,一剑砍在了蛟与马的相交处。 骷髅马身晃了晃,被击中的部位形成一层青绿色玉质的物质,将阿青的剑刃弹开。阿青出剑的速度很快,在怪物反应过来之前连斩数下,可每个地方都覆盖着那层玉质物质,就像怪物穿戴了一身玉甲。桃木剑圆钝的剑锋斩不破玉甲,一时陷入了十分棘手的境地。 腾地一下,蛟龙身上鳞片炸起,一股棕黄刺鼻的雾气弥漫在怪物身周,阿青心道不好,就地一滚,躲避敌人不讲武德释放的毒气。 阿青滚了没两步,就被马蹄踩住了繁复的裙尾,阿青此时才记起自己穿的是什么玩意,他当机立断,挥出剑气将裙摆截断,骨碌碌又滚出去老远。地面技不好看,但好用就行。 被裁切过的裙摆不规则耷拉着,露出裙下白生生的小腿,阿青顺便把不合脚的绣鞋也扔了,如今赤足踏在泥地上。此时阿青无比怀念上一世界的牛仔裤和运动鞋。 “呵呵呵……”怪物发出粗粝的笑声,“好闻吗?我身体腐烂的味道?你们人类阻断了河流,让我失去了栖身之所,让我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腐烂!我……” “与我何干?我是不听犯人故事派。”阿青冷漠以对,他谨慎后撤一步,心里有些犯嘀咕,他有闭气之术倒不怕怪物的毒气,可这桃木剑也破不了怪物的防御啊?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是我的玉璧。”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草!”阿青和怪物同时一惊,二者都没发现封闭的洞xue内什么时候出现了第三个人。 只见刘彻不知何时穿过厚厚的土壁,身形飘飘渺渺极速向怪物靠近,他每踏出一步,身形就高大一分,当走到怪物身侧时,已经比骑在大马上的怪物还高上几分。 刘彻完全无视怪物身上爆散的毒气,一手按住怪物长着短角的怪异头颅,一手化作长爪破开鳞片抠入蛟龙的血rou中,无视蛟龙的惨嚎,生生挖出一枚青绿色的玉璧。 一旁横剑戒备的阿青恍然,刘彻本来就是鬼,当然不怕尸毒了。不过刘彻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刘彻撇着嘴将玉璧上下翻看,嫌其脏污,指间还生出一股清水,将那玉璧通体清洗一遍。那怪物?刘彻拿到玉璧后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多给,垃圾一般弃之不管。 怪物心知不妙,准备化云逃跑,阿青岂能给他这个机会?飞身为上,一剑穿透蛟龙后心,蛟龙痛甚,扭转脖子准备在临死前对阿青喷出最后的毒液,却被阿青横剑削去了整颗头颅,满腔子的腥臭血液撒了阿青满头满脸。 “啊呸呸呸!”阿青被恶心得不行,连眼睛都睁不开,抬起衣袖在自己脸上胡乱一通乱抹。 突然,阿青觉得有什么湿润柔软又略显粗糙的东西在自己脸上抚过,将他脸上的血污清除不少,阿青睁眼一看,只见一匹丰神俊郎通体雪白的大马站在自己面前,亲密用舌头舔着他。 阿青恍然记起,当初瓠子河堵决口的时候,好像有向河里投入一匹白马和玉璧作为祭品,或许这白马和玉璧没有被河伯所纳,倒是被心怀怨气的亡蛟辗转所得,束缚住白马,让其成为自己的代步工具。如今蛟龙已除,白马的魂灵便也得到了解脱? 阿青温柔摸了摸白马的长项,“你去吧。” “呵。” 听到身后鬼王刘彻发出的冷笑,阿青不由自主挺直了腰背,身体绷得紧紧的。 刘彻只觉莫名其妙,上次他莫名奇妙从鬼市上醒来,发现自己莫名其妙丢了一段记忆,身上出现了细小被灼烧过的痕迹,连积攒多年的戾气也被清空。他正在陵墓里冥思苦想发生了何事时,眼前突然莫名其妙出现了当年在瓠子河堵决口的场景,那时卫青还在他身边…… 他心念一动便瞬移到此处,不知怎地就觉得黑龙潭的湖心小岛上有莫名吸引他的东西,然后他就莫名其妙目睹了一场争斗。 那个玉璧也不是吸引着他的东西啊?虽然确实是他当年亲手扔到河里的。 这个穿着破破烂烂衣裙的男人,背影倒有几分像卫青,但正脸……又是蹭得一塌糊涂的胭脂又是腥臭的血污,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伤害。 刘彻嫌弃地直咧嘴,转身要走,忽听到身后传来噗通倒地声,只见那男子躺在地上,不住撕扯着自己的领口,嘴里在喃喃着好热。 哦,蛟血好像是有催情的作用。 刘彻无所谓耸耸肩,关他何事。 刘彻又举步要走,却又听到男子的喃喃声大了一点。 他说,“陛下,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