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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英/吉奥/莱奥]恶劣因子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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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街巷sao动起来,又有舰队要出发了。

    跟一般换防调任不同,这回是为了平乱,门阀贵族纷纷推举族中颇有前景的年轻军官争抢舰队中的重要位置,尚未离开奥丁,便传出指令混杂指挥不灵的流言,热热闹闹,只有几位副官强打起精神维持钢丝上的平衡,让大军不至于在出征前就丢尽脸面。

    失败的阴霾早就笼罩在他们的前路上了,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军人徘徊于街头,成群结队,寻找可能是最后一夜的刺激。

    熟悉的街区,但奥贝斯坦换了家店,在楼梯与吧台旁的阴影中,观察这大队乌合之众出巡前的盛景。一只只低智无能的兽,偶尔有一两个刚学会进化的办法,就得去战场作血rou堆积。

    不过智力常常会给肢体注入不可解的毒药,影响了rou质,不是理想之选。没有人会在rou铺询问盘中餐会不会吟诗作曲、解什么水平的算术题,足够鲜嫩就好,肌rou纹理漂亮,关键位置下得去口,还有点耐人品味的东西。

    当然他不是在说口腹之欲。有时他这样坐在角落里,守着陷阱不主动出击,很像他自己描述中的猎人,等着吞噬一颗,怜悯之心。但一家店有一家店的玩法,得知道变通,还有些顺势而为的推就,调味只需加少得可怜的演技。

    这些流水线上下来的帝国军人到哪儿都将肩章贴在额顶,还会顺便在旁边标明所属部队的特征,有些愚忠的,恨不得在脸上刻着指挥官的姓氏——太容易分辨了,奥贝斯坦心里有份指挥官名单,只要按那些姓氏筛选,便能看得出,哪些人明天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比如不远处有几个特地换下军装再来此喝酒的军士,领头人应当是个相对年轻的中校,就等着去战场上猎取更高的功名。那人挂着一串门阀贵族的姓氏,但不是因为血统,而是他效忠于其中某一位风头正劲的,被对方派进总指挥官的舰艇上,妄图一举跳至准将的位置。

    到底多少的功勋才能越级呢?只身一人取得星球,或为救整个舰队而捐躯。

    不,还有一种,成为罗严克拉姆元帅的心腹,紧跟长官,分食饱腹的长官吃不掉的名利——痛恨莱因哈特的阵营中都是这么说的,别说越级晋升,不过是花两日拿下一个卡斯特罗普就能中将与勋章到手,不费吹灰之力。

    这最后一种人,正乖乖蛰伏在元帅府中,等候你们失利的消息。奥贝斯坦懒得对付过度自以为是的人,跳过了这位中校和他的同伴们,换下一个分析。

    但过度自以为是的人们有个特点,如果你给过眼神,你就是他们要找麻烦的人,丝毫不论给眼神的是盲人还是义眼。他用余光发现那位中校注意到他了,上下打量,跟找到稀奇物种一般,与同伴们交头接耳一阵,就握着酒杯向这边来。

    “我见过你。”老套的开场,打算找茬或是打算调情,都令人难以忍受,“没穿军装别以为我认不出来,你是金发小子那边的人。”

    27或者28岁,不会更多了,不明显的雀斑,上肢肌rou远优于下肢;没有家室,自认为如果有空的话就会有一打以上的情人为他争风吃醋;事实上可能只有揍人的时候拳头硬点,但由于腰部力量的欠缺,致伤后不借助医疗手段一周内即可完全恢复。奥贝斯坦转过脸来,被对方看清了义眼里的光芒,那种无机质恐怕极为容易刺激到这家伙,引发类似被机器或摄像装置紧盯的不适感,让喝了酒的男人肯定了一个无端的被害妄想:“怎么,你在监视我们的行动吗?”

    “中校,这是一个私人场合。”确实过度自以为是了,奥贝斯坦开口提醒,然后粗略地意识到,他的猜测与语气,都不是对方能悦纳的,“相信对您来说也是。”

    没错,对方的反应告诉他,是中校。恼羞成怒到了中校的身上变成趾高气扬的资本,赞美酒精,给人招惹这么多麻烦。

    “哦?那我有点好奇了,金发小子的人,也会到这种地方来吗?”

    罗严克拉姆元帅府已经是帝国军中著名的和尚庙了吗?还是说只因为元帅府中部分人员的艺术品位,就得把一群军人都列为故作高雅的货色?奥贝斯坦动了动嘴角,一定又是让人厌恶的神情;事实上只要他一字不说,对对方而言就是足够大的不敬了——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刚开始的夜晚被这种人耽搁,于是干脆起身,从不可理喻的麻烦里撤走。

    但有人没完,抓住他的手肘。

    “啊,我想起来了,我听说过,你是那个上校,”中校嘴里吐出“上校”的时候有着特别的重音,甚至为此停了下,重组断裂的思维神经,“金发小子的义眼新参谋——”

    “那价值一整个要塞的男人。”

    谣言向下而行时,就不再是三长官之职,而是伊谢尔伦要塞了。要是在正式场合听见此话,奥贝斯坦必须鞠躬致歉,表达自己诚惶诚恐;但他现在只估算了对方的手劲,没有费力挣脱,等着那些没处去的怒火,自行熄灭的时候。

    “我们被派出去,派出去送死,那可都是因为你,弄砸了伊谢尔伦,”长官们给下级洗脑的套路毫无创意,又缺乏逻辑,“那些流放犯的子孙得到鼓励,让外面的敌军有机会sao扰帝国……”

    奥贝斯坦抓起酒杯将剩下的全泼在中校脸上,趁机抽出被牵制的肘部。

    “真奇怪啊。”他看好路线了,随时准备离去,“在您眼里,叛军都成了对等的外敌了吗?”

    还有更奇怪的,明明外表是位对晋升志在必得的青年,可撒起泼来,就会沮丧地将“送死”二字倾吐,当着陌生人的面,直抒这些日子里最深的恐惧。

    自以为是里又有些自知之明。观察够人性的表演,他先走一步——可是空有体魄的军人扑过来,抓着救命的最后一线希望,将他拦腰截住。

    酒疯子。有些酒疯是能够控制和引导的,甚至有办法压制与利用,但如果疯子有同伴并处于公开场合的情况下,奥贝斯坦以躲避为第一选择,首先拆解肢体套路。他们的争执让中校的同伴们陆续起身,一个个看起来都对中校的rou搏很有信心,打算来助威做好看客。

    或许还想着分一杯羹。

    怪不得箍着他腰间的手臂不太老实,原来是这种剧本。奥贝斯坦不是束手无策的羔羊,问题永远在于,多大麻烦与多大胆。

    “按这里的规矩,你看起来就是那种,”见他没有反抗,中校凑到耳边来,将应该私语的话,突然提高为极大的音量,“对你做什么都可以的家伙。”

    不是想象中那么健康的地方。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评价很高,但他不打算接受“赞美”,特别是这种震耳欲聋的“赞美”,通常不代表会有值得肯定的后续。天气变热了,不影响奥贝斯坦依旧长袖长裤,携带够用的武器——当然对方可能一样。

    不过,在他还没确定是直接摸枪还是先以袖中利器低调解决的时候,有人先一步上来,一拳就能为他松绑。

    第一回,他在这里还能遇上帮手。

    那个能令倒地不起的中校嫉恨不已的最后一种人物,两个月连跳三级的中将。

    吉尔菲艾斯中将双脚落在地面上杀敌,也可一招毙命。中校那些看热闹的同僚们喝了再多的酒也不能壮胆在此时不自量力,最多还有两个讲义气的去奥贝斯坦脚边捞人,被他垂首一看,惊得打了寒战。

    可能还是被他身后那头顶燃烧了血与火般的年轻人震慑至此。或许有人发现了天降奇兵的身份——金发小子下面那个交好运的走狗——但大多数人还是会缄口不言,扶着失利的中校,保命要紧。

    这种店里甚至不会有充足的监控设备,除非客人执意要在收银机前打得火热。可是打抱不平的红发青年刚行了义举就露出满面焦灼,抬头四下张望,没等奥贝斯坦开口,先握紧他的手肘,将他快步拉到店外去。

    全然不像个久经战阵的军人,而是位初尝暴力滋味的虔诚信徒。他刻意加重了鼻息,立即提醒对方注意到他被蛮力侵扰了两次的肘部可能还存在痛觉——中将放开了,扔掉一条毒蛇那样放开。

    “没事,他活不久了。”奥贝斯坦知道吉尔菲艾斯一言不发在忐忑些什么,军人之间的酒吧斗殴,要给长官招来麻烦的同时,还会让挚友难以相信,这件事发生的场地及周遭涉及的人。

    这话刺激到青年某根神经,引来回首一句近乎天真的喟叹:“所以你真是报丧的命运之神,对吗?”

    吉尔菲艾斯听懂了他所指的是本次平叛,门阀贵族势力很可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再次以失败告终;同时又会产生难以置信的推论,奥贝斯坦能够在出征前知晓舰队乃至军士的生死,准确地从人群中找到他们。

    可如果这样,他们俩在这条街上的相遇,就无法解释了。

    真正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吉尔菲艾斯中将,会相信神话与传闻的少年,因为内心推断的自我矛盾,而在此地驻足,面露困惑之色。

    奥贝斯坦一时间没有出声,不打破他的想象力。对方意识到自己犯傻似的问题了,转过头清清嗓子,原地等待他先走过来,揣着外套的口袋,并肩而行。

    “是您建议元帅派遣我的吗?”便服来此的中将其实有着非常明显的特征,可是先前没有自觉,直到提及好友时,才想到拉起背后的帽子,遮挡头发,“罗严克拉姆元帅,告诉我,此番平乱的舰队出征后,我需要做好即时出战接应的准备。”

    格里华德伯爵夫人,和吉尔菲艾斯——奥贝斯坦想起莱因哈特要亲自过问的那两类事项,没有透露,不置可否。

    “您想将我从元帅身边支走?”

    这语调,颇为幽怨,差点要脱口而出一些类似于“好让他只听你一人的”之流的俗套台词来。感人至深的友情,奥贝斯坦继续保持沉默,本该由长官详解的事,他不便插嘴。

    “我妨碍到你了吗,上校?”

    吉尔菲艾斯没得到反馈,又一次停下脚步,严肃的神情在街灯半明半昧的渲染下,让整张面孔呈现出博物馆里地球时代常见的英雄雕像气质,但通常是出现在以“英雄之死”作为主题的雕像上,不那么振奋人心。

    “我们效力于同一位长官,中将。”仅此而已。

    可是这句陈述莫名其妙就激起对方的怒火。中将捏紧了刚击垮一位中校的拳头,正要分辩,旁边的暗巷里传来一串尖锐的笑声,放荡地划过本就放荡的街头,xiele年轻人积攒的劲气。

    “奥贝斯坦上校,希望您能重新认清这个状况——”对方找回了被冲散的言语,以军衔上的高位,义正辞严道,“您已经归于罗严克拉姆元帅麾下,未来您对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将作为元帅言行举止的一部分,再不仅是只代表您一人的了。”

    “阁下是代表元帅揍那个中校的吗?”奥贝斯坦听完立即反问,果然收获了吉尔菲艾斯连帽边沿上泛过一阵恼怒的红。

    不加深嘲弄了,他没留反驳的时间,又补充道:“阁下的意思是,要求下官自重。”

    在莱因哈特尚未发声的情况下,一再声明公私分开的中将还是禁不住伸手,不知出于何等目的,与他再一次相遇。他记得上回有人质疑过他在跟踪,那么这回他是否应当反向质疑,一个同样的问题呢?

    对方没有反驳自己发言的初衷,脚跟转动着犹豫是前进还是退后,非要让两个身段笔挺的高个儿军官立在人流最荒乱处,引得路旁越来越多的张望。

    “您不该再来这种地方了。”吉尔菲艾斯突然望向街边可见最远的那盏路灯,声音低到需要人集中注意,才能听清这武断的结论。

    “元帅府是个只收僧侣的苦修地吗?”这是今晚第二个人了,他们发言的共通之处便是求人问出这个问题,“在此之外寻欢作乐,就是罪过了。”

    吉尔菲艾斯以自身能表现出的最凶狠的眼神瞪着他,大约是想起自己的经历,某一次的“寻欢作乐”,那一根根紧张而敏感了快三个月的神经,被罪魁祸首在案发现场挑动。

    “那您在伊谢尔伦要塞的两个月,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这么”是指,寻欢猎艳夜夜笙歌,对吗?为了支持自己无端怒气忽略事实仅仅丰富联想的年轻人应该不会不知道,伊谢尔伦不比奥丁,居民有多少,军人又有多少,驻留舰队司令官的参谋在要塞里是什么样显眼位置,真能找出一两个陌生人,进行深入来往吗?

    否则奥贝斯坦也不会在出发之前来此,找到眼前这倒霉误闯的正直青年头上!

    他也被对方憋屈的怒气感染了,忽略上一次背后的现实因素,将一切归功于情欲的影响。

    他清楚,他错手夺去了一位洁身自好青年的贞cao;但那是个成年人,军阶还高于他之上,没有资格摆出受害者的架势,在公事内外,都纠缠不放。

    可是,吉尔菲艾斯就站在他面前,赤红着眼角挣扎,为的是在他打算再找些乐趣时,冲过来,劝他自重。

    “你在跟踪我。”断定的语调,不需要解释,他用话中的刀尖戳了对方一下。

    帝国新晋用兵高手就这样从眼角红到面颊,梗着脖子吞咽着体内越发稀少的空气。

    “既然中将能提出这个‘建议’,必定是有替代方案的。”

    不能继续对峙在此了。奥贝斯坦想。他不打算听更多圣人的劝诫或者上级的警告,既然他们的目的能在某个方向上达成一致,简单化处理,让事态不至因僵持而恶化。

    吉尔菲艾斯深吸一口气,那神情,似乎还能从他眼中,看见异样的闪光,进而惊诧莫名。

    他抬起手想揉揉疲倦的眼眶,可就是一瞬的松懈,他被抓住了,又一次,从手肘到手腕,那强硬的掌心从他小臂上暗藏的利器上滑过,摁着便于驱动的尖端,扼制他因条件反射想要发起的攻势。

    一双在灯光下闪着蓝紫色幽光的眼睛,与他再次确认,是否认同一个不可言喻的“替代方案”。

    但没等他再给答复,对方就关闭了沟通的信道,扭过脸去拖着他向前,以沉默点亮星空,照着他们奔向都还记得的地方。

    这个年轻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盘算结果的呢?

    刚进房门就被抵在门后亲吻的奥贝斯坦不禁考虑起这个问题,反手摸索到门边——才确认已是反锁模式,就被抓回来按住,好像他的举动都是伺机反抗的不轨之举。

    也许是那次公私难分的“例行”审问时。对方高他两三公分,本应平等以对的距离,却因不得章法的深吻逼着他弓起身体仰起头,仿若经受绝对的压制。

    几个月不见,中将阁下学会了在下级军官面前耍威风。

    不仅如此,这人还学会以膝盖顶开他的双腿,将他牢牢困在绝路尽头,用自己的身体挤压他身体里愈渐稀薄的氧气,拆解他的战斗能力。

    他们又走到了这里,一间旅店客房中的困兽之斗。

    “……做什么都可以吗?”

    灯光不同了,显得一种晦暗的紫与清澈的蓝两相分离,随着呼吸摇晃在同一双瞳孔之中,欲望与纯真交错,拉扯着一个灵魂,裂开不能弥合的缝。

    “那个混账说的,对你做什么,都可以吗?”

    奥贝斯坦没有回答,而是趁此空隙,肩胛撑着门板一跃而起,骑在吉尔菲艾斯腰上,终于狭窄的空间内,寻找到居高临下的机会。

    “例如?”他拉下青年的帽子,指尖浅浅钻进那烧红的短发。

    所以说,有些地方有些话,还有些人,对缺乏经验的年轻人来说,总没那么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