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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盘上斟过了茶,唐糖急得悄催纪理:“没有就走罢。”纪理不理唐糖,又使一个眼色,程四解意,很快从里头捧出个象牙盒,唐糖心急打开去看,里头确然藏着一对交颈小人。小人的刻工虽比之前那家铺子的要细巧讲究得多,可姿态上很有些差异,而且一望便知,两件东西绝非出自一人之手。见唐糖直摇头,程四小心探问纪理:“公子的意思……觉得哪里不好?”纪理摸摸那个象牙盒,笑曰:“略俗。”程四点头道:“说得也是,若要不俗的,铺子里也不是没有,只是……”程四犹疑片刻,方道,“不瞒公子,这间铺子原是我岳丈的,这里的老本行,便是造春宫盒。我岳丈徐春水,他老人家早年的雕工,在行内可是很有口碑。”纪理示意看看。程四抹泪道:“岳丈年前去世了。他多年不做本行,倒是他去世前不久,竟有人慕名而来,同他订了两个,当然那人早就一并取货走了。”纪理问:“那铺上便是没有存货?”程四答:“有的,岳丈的习惯是多造一份,以备意外之需。”纪理暗舒口气:“取来。”那青瓷盒子花色与纪陶那个全然相同,釉质却差了些,也不是什么暗盒,盖子很容易就揭开,唐糖一见里头那一对小人,眼睛骤然放起了光。全然一模一样,是一家的做工!程四见唐糖爱不释手的样子,亦觉得有些欣慰:“本想留下作个念想的,二位既是喜欢,抱走也是无妨。”纪理还故作矜持:“这……不知之前订盒子的人,是个甚样的人?”唐糖生怕会生什么变数,连催:“要下来得啦。”程四偷眼看唐糖,这娇滴滴的小娘子,怎的就好这一口,不免有些忍笑着,又多看了两眼。纪理竟伸出手,轻轻抚了一下唐糖面颊:“不急。”唐糖莫名其妙擦了一下脸,只听程四答:“那人我之前没见过,不过我有天在后街吃茶,听那些专领人四处吃现席的,唤他为邹公子。”纪理还没有走的意思,唐糖私底下又将他一捅,反被纪理一把捏住了手,面上只是嗔笑:“淘气。”嘴上却问程四:“岳家这般好的手艺,外头配的瓷盒,如何不找古春林制?”唐糖被他捏得,傻呆着不会动了。程四道:“古老近年逗猫养鱼,惬意得很,大约是不肯做这些东西了罢。不过……那邹公子考究得很,看了盒子并不满意,说要亲自拿去三清镇找古老重新制,也不知后来去了没有。”唐糖等得心焦,纪理终于不再发问,由得掌柜将要下来的三件东西全数装了盒,交到他的手里。出店铺的时候,她一只手犹被纪二捏着,大约已经捏了很久,连掏银票的时候都不曾松开过。她气得勉力一抽,费了老劲才夺出来。那么热的天,好端端的手,被纪二捏得黏乎乎,实在讨厌。唐糖一路回去,一路忿忿擦着手:“哼,今日这是犯的什么病,我可是很凶的,我又不是你那三清镇婷婷的阿玉。”回想想纪二今日之古怪,而且到现在他居然没有擦过手。他为什么不擦手!一定有问题。纪理本提着东西一言不发前头走,忽回首鄙夷道:“阿玉是只猫,怎么,唐小姐想当猫?”作者有话要说: 唐糖V:我问阿玉的事情真的不是吃醋。纪理V:解释就是掩饰☆、画眉记纪方早在笑盈盈迎着二位,递水递巾,问要的东西可曾找到了。唐糖刚想大大方方赞一声:今天全亏了你们纪二爷,不然我找到天黑都找不到。还没开口,纪理已然冷飕飕道:“哼,唐小姐连卖家具的店都不放过,当然买到了。”说罢将手足足洗了三遍,擦了又擦。见他死样子依旧,唐糖知道自己方才又是自作多情了,倒是暗松下口气,心情登时好多了。纪方笑问:“糖糖和二爷逛街好像很开心?”唐糖笑着点头:“开心开心,而且此行还颇有感悟呢。”这下纪理都有些好奇,侧脸瞥她,想要听听下文。唐糖睨眼纪二,道:“从前我以为干贪……呃,干有的事情只要心黑,不需要本事也可以。现在才懂了,一个人想要行走世道,实在不容易的……要无有一技傍身,那就得欺世有术。”纪方本来听得频频点头称是,哎呀,这个小姑娘,已然开始体恤二爷的苦处了……听到最后一句,一口气骤然憋回去,差点没噎出个好歹。纪二不动声色,连表情都没有,唐糖又瞟了一眼他。此人当真难描难绘,她心中对他纵有千般服气,敌不过满腹的疑云。“纪大人,程四口中那个订货的邹公子,和吃现席的那些人走在一起……何谓吃现席?你说他……会不会是化了名字的纪陶?”纪理耐着性子:“吃现席……这是盗墓行的黑话。多半是买主信不过东西来历,出了价,由盗墓人领着同去当场开坟,现要现起,故称吃现席……你问这个作甚?”答了一半他警觉起来,不悦道,“唐小姐所料……简直荒唐。”唐糖恍然吐吐舌头:“原来是这样的……是要怪我无知。”纪理不依饶,斥曰:“不知唐小姐成天都胡思乱想些什么?此话若是传到爷爷的耳朵里,无端又是一场伤怀难过。”唐糖自认理亏,低着头也不好意思说什么。纪二一训人,她便想起他小时候的那股子刻板劲来,无端又有些想笑。可就这么古板规整一个人,如今隔着不知多少行,却何以对别人家的行规、行情、甚至是行话,样样懂得应付?“纪大人如此熟悉古玩行,真是我所未料,我记得大人少时时常鄙夷我们这些不务正业、玩物丧志之辈……可大人自己,务的好像也不是什么正业?”唐糖忍不住问。纪二不屑横她一眼,面不改色答:“哼,唐小姐方才不是还笑纪某欺世有术?若非什么皮毛皆沾一些,我以何术欺世?”唐糖竟是无言可驳,只得问:“偌大西京古玩行,大人今日为何直奔春水轩?”“顺道。”唐糖狐疑道:“绝无可能。大人选那里,必有缘由。”本指望能找到个近似的替代品便算不错,谁料纪二弄到的东西竟是出自原作之手,这种巧合……未免太过离奇。纪理被问得很是烦躁:“没有。”唐糖求知心切,诚心相问:“大人请我帮忙,我求大人赐教,你总不算亏?”纪理被她盯得无法,只得要纪方掌灯,引了唐糖灯下看。他引灯照着那小人儿,想要指点她看,一时又颇觉难以启齿,只将小人偶一推:“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