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客】昨天、旧衣（许乐张小萌）
－－－－－－ 衣不如新，人不如昨。 许乐对张小萌的情感，在宪历六十八年参加环山四州和平重建慈善晚会时，复杂到了极点。那时张小萌一身淡蓝色小礼服，是她在去年双月节舞会上穿的那身。 他和张小萌站在露台上，看着女孩的眼泪，心痛之余，却也发现和过去不一样了。 往后那个曾经长着恶魔尖角的女孩褪去尖角，但也并未长出天使的翅膀，她在许乐眼中彻底正常了，是个普通女孩，他也不会再用特别的方式看待他的初恋。不是放下，只是看淡了，能泰然处之，视若寻常。 许乐的白月光不是初恋，而是简水儿，张小萌也不是他的心头朱砂痣，是一根刺，狠狠扎在他心上。起初几年牵动肺腑，呼吸间想起，痛彻骨髓，随后次数多了，渐渐麻木。 有很多别的好女孩，凌冽如火又如冰的邹郁，她自不会和许乐唧唧我我，也称不上什么恋爱，只是无意间帮许乐镇了镇那根刺的痛。 而后他遇到了简水儿，美丽梦幻的邂逅，几乎有些不真实，这是一剂最好的疗伤药。他那时已能够对着简水儿，毫无保留地诉说自己和张小萌的故事。 可他想起自己无数个梦境，无论哪个，就算是在最幸福安宁的梦里，他也会梦到戴着黑框眼镜的清丽女孩。 他做梦，梦中是一处山村里的简陋小学，他在教室的石板路上不知原因地走着，身边是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清秀女孩儿，教室里那位叫简水儿的国民少女正弹着风琴，带着一群五音不全的孩子在轻声吟唱一首叫做红河谷的歌曲，时不时会抬头望向窗外，笑眯眯地望着自己。梦里的内容很简单，许乐就是在教室外不停地走着，心里却充斥着从来没有过的幸福感和喜悦。＊ 这也只能是梦，然而和现实差距越大，越是令人向往。许乐琢磨过自己的梦境，惆怅不已，这似乎预示着他最开始仅仅是相当一个普通人，过普通简单的日子，如花娇妻美眷，他也不要两个。 和初恋白首到老，是他那时所愿。 毫不夸张，他和张小萌春风一夜，确实考虑了很多。他是个负责的男人，在那一夜过后甚至规划到了他们以后孩子该去哪儿念书，要是也能考上梨花大学那就好了。 到尽头这一步，昔日不再，是谁的错？许乐那时是真爱恨交加，他此生最恨有人骗他，张小萌偏偏踩了他这条底线，该死的踩他底线的人偏偏是他初恋。 何谓初恋，年少心动，青涩恋慕的眼神，只是手牵在一起，就感到心中小鹿跃然。 但张小萌若真的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即使毫无虚假的两情相悦，这段感情也不会有结果。许乐从出生就注定了不平凡，他若有了爱情牵绊，就有了弱点。他想，他不怪张小萌，否则他暗杀麦德林入狱以后，那个女孩子又该怎么办呢，会不会也被带走审讯？按一般英雄小说的故事展开，他最后会功成名就，这个后来应了。而张小萌作为他的初恋，一般是炮灰角色，不多久就该领盒饭，在适当时候起到刺激主角的作用。 她假死了一次，也的的确确刺激了他，好在她终究没有真的死，这很好。 他们都该不平凡，追求各自的理想，只不过......越走越远。 红酒杯和一浴缸泡沫，这是他们最喜欢的放松方式，她需要滋润，他需要抚慰。他已不像当年那样莽撞不知趣，水花扑腾的浴室里，泡沫半遮，他如鱼得水。 还是差了什么，不如过往。 他不会再弄伤她，但同样也不会再捧着花束，拎着保温盒，痴痴立在她楼下。 衣不如新，新衣穿起来确实没有旧衣熨帖，但张小萌那条淡蓝色礼服也没有再穿第三次，那时候已经太旧了，她不得不将它压在柜底，换了新的。新的一开始虽不甚合体裁，但穿个几次，彼此磨合了，和抛弃的旧衣也没什么不同，都很舒适，且比旧衣光鲜漂亮。 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最常见的情感戏码，老套到最酸的言情小说都已抛弃了的情节，电视剧也不屑这样简单的误会周折。 只有当事人知晓个中滋味。 那根刺从未被拔出，与血rou长合，不再揪心揪肺，安稳地软化。 许乐常常想，她什么时候成了一根刺呢？明明她昨天还是落在他手心的、一朵带露水的栀子花。 end. －－－－－－－－－－－ ＊原著，第三卷第七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