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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伸向身旁立着的年轻女子,“下官想着,之前数位大夫都对郡主的病症无应对之法,或许并非他们医术不精,而是因为男女有别之故,他们都隔着丝帕床帐给郡主诊病,故此脉象难以摸清,郡主气色也无法见得,无法进行望闻问切,这病症也就无从可知了。施姑娘身为永州名医,医术高超,且身为女子,无需避郡主之嫌,或许就能清楚地诊出郡主病症,寻找出对症之法。”第108章“医女”霍景安微微挑眉,目光随着李平的手臂看过去,瞥向那名年轻女子,“她是”“哦,”李平连忙介绍,“她是回春堂施老大夫的孙女,施云施姑娘,自小学习医术,现如今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永州若论名医,她当属第一等。施姑娘,还不快上前见过世子。”“施云见过世子。”名唤施云的年轻女子闻言,就上前两步对霍景安福身行礼,她着了一袭山蓝裙衣,声音温婉动听,举止也从容优雅,像极了大家闺秀,很难把她和医女想到一块去。霍景安只看了她一眼,就把目光移回了李平身上“若如李大人所说,这位姑娘的医术在永州属第一等,为何之前不请她来,一直拖到今日”他这话问得刁钻,李平若是应了,就代表他之前未曾尽心寻找大夫替段缱诊治,若不应,就更是说明他此番言论夸大其实,这位医女的医术并没有前几位大夫来得高明,因此李平没接这话,而是道“启禀世子,施姑娘于两个月前去了北镇救治灾民,一直没有回来。得知郡主受伤一事后,下官立刻就差人去北镇寻找施姑娘,直到昨日才找到她,快马加鞭地将其带回此地,下官今日一见到她,就将她带来面见世子,给郡主诊治。”北镇是永州闹饥荒闹得最严重的地方,饿殍四处,哀鸿遍野,人一旦无食果腹,各种病症就随之而来了,有许多医者仁心的大夫都去了此处救治病人,李平这一番话应得可谓是滴水不漏,挑不出半点错处。霍景安听了,却是心中讥嘲,他这几日命手下人去探查永州各个官员的底细,在昨日查了个清楚明白,这位永州兵马都尉在升迁之前曾经任职定州刺史,定州以西往北,属秦西之地,他是谁的心腹属臣一想就知,这样一来,水匪的事也好解释了,都尉守典武职,掌佐甲卒,暗中训练死士再容易不过,那几个暗箭伤人的贼子迟迟没有消息,估计也是他在暗中做了手脚。查明白李平的来历后,霍景安本想按兵不动,慢慢布网诱他,没想到却是他先沉不住气,找来了所谓的医女要给段缱诊治,恐怕看病是假,探明他妻子的病情虚实才是真。这一招有点意思,不过若想以此就打得他措手不及,那可是大错特错了,他既然做出了让段缱装病的决定,就会把一切情况都考虑进去,不会有半点遗漏。“我替内子多谢大人。”他对李平淡淡笑笑,“只是今早傅大人寻了两位名医过来给内子诊治,内子有些疲乏,已经歇下了,今日恐怕是无法让施姑娘看诊了,还请这位施姑娘明日再来,若能治好内子伤疾,定然重重有赏。”施云温婉一笑“世子言重了,民女学习医术,本就是为了行医救人,使众生脱离苦海,不受病痛折磨,不求外物回报。郡主若今日疲乏,不能受诊,那民女明日再来。只不过在来之前,民女曾听李大人说,郡主所受的并非是一般箭伤,乃是中了箭上所涂之毒不知世子可否将郡主换下来的带血纱布给民女一看虽然不能亲诊郡主,但通过伤口处流出的血液,是可以判断郡主所中的毒性强弱、毒素大致种类的。”“此言甚是。”李平眼前一亮,对霍景安道,“世子,施姑娘所言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或许真能查明郡主所中之毒也未可知。”霍景安的目光在他两人间一扫而过,不露半分声色。“既然如此,就依姑娘所言吧。”他倒是想看看,这位所谓的名医大夫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来人。”他唤来刘用,“去寻郡主身边的丫鬟,让她们把郡主换药时换下的沾血纱布收拾好,交给这位施大夫,看看能不能找出郡主所中的是什么毒。”刘用能成为霍景安的心腹,机灵劲和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要比旁人强上不少,一听这话,立即心领神会,去后头寻了采蘩,拿了段缱给霍景安换下的带血纱布,又去找戚成化弄了一二,就包裹在一方绢布里,回到中堂递给了施云。施云道谢接过,就跟在李平的身后告退离开了别苑。霍景安一个眼神过去,刘用就亲自看送着他们出了别苑。等回到中堂,霍景安依旧待在那里,背负着双手立在轩窗下看着外面的风景,见刘用回来,他转身问道“都布置好了”“是,属下去寻了戚成,让他在纱布上做了一点手脚,便是神医转世,也只能看出那些血迹带着毒素,流血之人毒入肺腑,无药可治。”霍景安露出一丝微笑“很好。”当晚,他修书一封,命骑卫快马送去长安,传至廷尉唐巡手中。第二天,施云再次登门来访,道是昨日研究了一天那沾血纱布,有了点眉目,虽然无法辨明郡主到底种了何毒,但是想出了一个大致的解药方子,煎了给郡主服下,就不必再像现在这般以参汤吊命了。霍景安听她说了,不置可否,唤来采蘩把药方收下。施云又道“不知郡主今日贵体如何可否让民女前去诊治”“内子今日气色好了一点。”霍景安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施大夫,里面请。”转过屏风,经过抄手游廊,就到了别苑寝居,又过了三重罗帐珠帘,施云才跟在霍景安身后进入了里间,见到了躺在榻上的长乐郡主。“民女见过郡主。”施云下跪行礼。榻上先是传来两声压抑的咳嗽,才响起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起来吧。”施云起身,抬眼往前瞧去,就见高高挂起的金丝床帐之下,长乐郡主盖着一层锦被躺在榻上,面色蜡黄,离她还有几步之远,就闻到了她身上传来的浓重药味和参汤气味。施云上前几步,仔细看了一眼榻上之人的面容气色,不知是为病情所扰,还是传言夸张,这位长乐郡主长得并不像他人口中说的那样倾国倾城,姿色虽有,却也堪堪只及中上,又因卧病在床而脸色憔悴,没有半分病美人的我见犹怜。她看完榻上人面色之后,就道“请郡主伸出手,容民女诊脉。”榻上人听话地伸出一只手腕来。她搭上去,诊了半晌,缓缓垂眸,心中已然有了定数。躺在这榻上的长乐郡主已经毒入肺腑,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