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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醒来的时候,鼻息里好像飘进了一阵香气。

睁著涩然的双眼,裴理巽缓缓走出了房间。饭菜香的味道太过真实,看著钟上的时间,他有些诧异,前夜的失眠让他将近凌晨才入眠,这时醒来,已是刚过正午。

隔壁房间还微开著门缝,里头洒了些光亮出来,刚醒的头脑有些沉,裴理巽犹豫了下,还是轻轻推开了门。里头没人,窗帘被大大地拉开,被单如酸菜般堆在一起,皱皱的温度,好像还看的见前一刻躺过的痕迹。

陶应央已出门了,认知到这点裴理巽站在房间中央,思绪有些发愣,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回神过来,他才想起刚刚飘进鼻子里的香味。

因为周末,正常上班族通常不用早起赶班加打卡,更遑论某些工作时间弹x"/>的人,而他就是其中之一。荒废了一早的时间正好当作补眠,偏偏距离昨夜入眠时间不过几小时,他的脑意识却清晰无比。

餐桌上留了张纸条,不够整齐的字扭来扭去,似乎还可见留下这番字迹的人年龄属几,明明就是小孩子般的青嫩笔划,却由一个二十六岁青年的手中写出。

或许在某些部份,那个已经二十六岁的倔强青年,还是留下了一点孩子x"/>,清澈而纯真。

照著字条里的留言,厨房里的中餐在微波炉里,冰箱里已冰置好晚饭,就连水果都已削好,两餐单人份的量,末了还附带一句晚上不必等他。

假日也要上班,这对打工x"/>质来说好像很正常,然而陶应央都是几点起床,总是比他早一步出门的裴理巽一点概念也没有,这些食物又时几时完成的,今,一心想跟陶应央回到最初彼此的他,对这个男人可以无时无刻陪伴在谁身边的行迳,嫉妒,甚至是羡慕的。

裴理巽已算不出来他到处找人的次数,每次见面,就算他再怎麽隐藏自己的脾气,面对倔强的陶应央,两人还是无可避免的吵架或是不欢而散。

那时陶应央总是不耐烦的瞪著他,但熟悉他一如裴理巽,却也想不透为何两人会演变至此。

陶应央问他:关你什麽事?你凭什麽管我?我不用你的同情!

为什麽是同情?陶应央是这麽想的,而裴理巽却一点也不明白:我干嘛同情你。我只是希望能照顾你,想你过的好一点!

屁话!什麽叫做过的好?我真不明白,为什麽你总是不厌其烦的来找我,就算我不鸟你也一样,就是那女人也从没这样对我!你说想照顾我?你的热心是从那里来的?拜托你搞清楚啊裴大少,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裴理巽已忘记当时自己怎麽表现的了,是脸白了,还是心疼到不能再疼了?他一一都无法记清楚了,那些都不重要的,他只记得陶应央对他嘶吼的脸,明明就要从眼里掉落的泪,却硬是咬牙忍著……

他从没怀疑过自己的动机,把陶应央拉回来,两个人再像以前,只要能再跟他之间没有距离……然而事实上,过去那些棉幼的两小无猜,早是一去不复返,陆凡彻底取代了他的地位。

但他怎麽也没料想过,单纯的学长学弟关系也可以是这样亲密的麽?那一夜,那阵浅浅压抑似的呻吟声,在午夜回盪了多少回,裴理巽从不敢在後来的日子想起,那种吞噬著心脏,强烈的痛楚几乎让他承受不了。

那个时候他就快疯了,在隔转身走人。

丁奇马上哇哇大囔,紧拉著人又叫道:「你你你……就知道你这家伙会这麽说,除了你学长还没人能请得动你哦!你说你说……」

「他来也一样。」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

「唔、这麽酷……」挑起眉,丁奇突然一脸神秘,挨近道:「说到纪茗……你知道吗?他跟上次那个美女真的打的火热耶!你瞧,竟然维持这麽久……连聚会都不去了!」

「哦。」淡淡的应了声,裴理巽丝毫不以为意,纪茗一向爱玩,换女朋友的速度也快,只要不玩得太过火,就连远在日本的亚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喂!」

丁奇突然大喊了声,裴理巽无奈地转过头,前者正满脸兴奋盯著他,眼里满是刺探的光芒。

「你说!这阵子你每什麽也不看向镜中的自己。

因为随意换衣动作而凌乱的头发,鼓起的脸颊上还停留著红晕,湛明的土耳其蓝毛衣穿在淡色的肤色上,正好衬托出青年有些孩子气的个x"/>,整个人冠著不同於常日随意的气质。

裴理巽满意的目光审视般的看了一回後,便走去付款。陶应央换下衣服走了出来,见到几万块的收据从收银机中吐出,不禁咋舌。

平时只穿一百块三件衬衣的他,怎麽也不了解为什麽有人可以花几万块买一块布料,再怎麽身兼几个职、做的多辛苦,一个月也赚不了这麽多……陶应央看著裴理巽若无其事的刷著卡,心情竟然复杂起来。

走出店门外时,陶应央深深的吸了口外头的空气,冬,虽然每完,竟狎亵的笑了起来。

那种猥亵的笑声与张狂的言语,有些耳熟,裴理巽起身走到慢慢散开的冷漠人群里,一群人似乎正围绕著一个矮小的少年,互相有些拉扯,一边还有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斜倚在墙面上,手臂还挽了个浓妆豔抹的女人。

皱起眉,裴理巽认出那就是前几罢就要伸手去推男孩,却被一人更快一步握住了手腕,力道的强劲让他失声喊了出来:

「啊啊!痛、痛痛痛……」

裴理巽冷冷的看著青年,考虑著是否要直接扭断他的手比较快。这种人,不给他一次教训是不会懂得收敛的。

第五章

一旁的青年们还兀自愣著,见同伴手已呈不自然状,才回神叫骂:「竟然是你这家伙!妈的,你少来多管閒事啊!」

裴理巽懒得搭理他们,想了下,索x"/>松开手,转身对著男孩,淡道:「快走吧。」如非必要,他是不介意打架的,何况他在决定出手的刹那就有心里准备。

见人如此大胆,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青年脸色一沉就要围上去,男孩却倏地挤到中间,豁出去似的大喊:

「你、你们再这样,我就要告诉那个人了!」

几个青年的脸色沉了下来,其中一个瞪著少年警告道:「少拿嫂子出来压我们!之前给你的那一顿不够是吧?我看你是皮痒了!」

少年虽然害怕,俊秀的脸却仍抬著,眼里闪过了一丝倔强。裴理巽扫了眼其馀的青年,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看,就连一旁那个叫泰哥的男人,抚著身旁女朗脸庞的动作也停了。

见状,裴理巽皱起了眉头。

这个家伙喜欢男人,身边却又带著女人;而所谓的「恋人」,虽然被叫做大嫂,其实应该也同为男x"/>吧?

裴理巽拧眉更深了,对於男人sao扰同x"/>这件事,心中一直挥之不去一股怪异感,然而他却没想到,他爱著同样身为男x"/>的陶应央,在别人眼里也是一件奇怪的事。

「不管你们怎麽说,反正我是一定会告诉他的!他是个非常讲道理的人……」

少年还未说完,眼前一花,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笼罩在他眼前,狭长的眼睛居高临下睨著他,没有波动的神韵里,却可感受到一股怒气。

就连裴理巽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仅是站著不动,就让人感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泰、泰哥……」少年的声音开始发抖。

「我有跟你说过吧?」男人终於开口了,低又沉的嗓音缓慢而不急。

少年的冷汗从额际滑落,难忍害怕的吞咽著口水。

男人挑了下眉,吸了口手中的烟,低声道:「之前我就说过,不要以为他护著,你就可以在他面前说三道四。不论我做什麽,都轮不到你来多话。记得吗?」

「可、可是你总是来、来找我……他、他毕竟是你的恋人啊……」少年持续颤抖著,连话都快要说不好。

男人笑了起来,眼里却布满了诸多不耐,「我说过我跟他的事轮不到你来c"/>嘴。而且……恋人?」他嗤了声:

「和我上过床的就叫做恋人?那半个e区在卖的都是我的恋人了。」

男人刚说完,突然抽出嘴里的烟,就要往少年的脸上按去,一旁的人看不过去,伸手欲推开,却被反握住了手腕──

一阵剧痛传来,裴理巽蹙起了眉,腕骨上的力道大得惊人,吃惊之馀竟然无法挣脱半毫!

男人仅是扫了他一眼,手上的烟慢慢往少年脸上按去,用力扭在白晰的脸颊上,登时传来一阵皮r"/>烧焦味。

「不管我和他是什麽关系,都不准你在他面前提起我的事。」

「呜……」少年痛得流眼泪,想桃开却被人牢牢地制住了动作。

「要是被我知道,别说e区你混不下去,t市你也不用住了。」抬起眼,男人最後问道:「这次,不需要再找个方法让你记住了吧?」

少年说不出话来,脸上像是记起什麽,惨白一片。

又嗤了声,男人才放开了裴理巽的手,连看都不再看一眼,大手一挥便带著一群人离开。

拎著手里的东西,裴理巽急忙大步朝霓虹灯依然闪烁的街巷里跑去。因为被医院里的繁杂手续给耽搁了,当他再回到c区时,已过了陶应央的下班时间。

如果没有事先讲好,那家伙很有可能直接下班走人,然而少年脸上的烫伤不得不马上处理,裴理巽只好先带他上医院擦药。

那个可怜的孩子因为惊吓过度,竟然抖的连脚步都站不稳。

到达稍早才来过的店门外时,里头隐约还可听进一些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裴理巽顺著气缓缓走近,想著那家伙是否真走人了,脚边却有团东西挡在门边。

蹲在暗处的黑影因为寒冷而绻缩起身子,埋在大腿内处的头顶隐约可见小小发旋,藉著微光认出了那头发色,裴理巽唤了声:

「……应央?」

「唔……」闻声,陶应央抬起埋在臂弯里的脸,茫然的双眼还没眨,他已流盼似的看望著四周,最後,只是怔然无语的看著裴理巽。

「怎麽了?蹲在这里?」

垂首藏不了眼里的失望与黯然,陶应央复又抬头,道:「我……刚下班。阿巽你怎麽在这里?」

「来送圣诞树啊。」

拉起他,感觉到他手里传来的冰冷,裴理巽蹙起眉,将礼盒塞进他怀里,双手包里住他的掌心开始搓揉著。

「你在外面站多久了?手这麽冰。」

「没……多久。」垂眸掩去了不自在,陶应央奇怪的看著怀里的长状宽盒,「圣诞树?」缩回手,好奇的开始解开包装。

「圣诞树不是已熄……」

随著话的停顿,打开的盒子里跃出一小盆白色圣诞树,银色的小小灯光点缀在上头,时而转换成金色的灯光,顶端那小颗星星,竟泛著微微的红。

「好漂亮……」目不转睛的看著手里的小小圣诞树,陶应央无法将自己的视线抽离。

看著他为了一颗小小散光体而凝聚惊喜的表情,裴理巽眼里漾满温柔。

「那颗已熄了,这颗将就点看吧。」

商圈那颗大树的亮灯时间不久,要是等到陶应央下班,只怕圣诞节已过,走过去也只能看见一颗光突突的松柏枝了。

看穿了上班前他回眸的那一瞥,裴理巽惦记在心底,找了几处寻问,最後才在原商圈里买到最後这一颗。

这家伙从小就想拥有一颗圣诞树,望著别家相聚的屋子里总摆放一颗闪闪放亮的圣诞树,当时小小的他心底就认定,圣诞树可以团聚一家人。

双手捧著从小一直盼望拥有的东西,陶应央在寒风下失望等待的心情已烟消云散,轻轻扯开微笑,他伸手扯下扯裴理巽的衣袖。

「阿巽,今年圣诞节……谢谢你,我过得很开心。」

裴理巽一怔,看著他低头望著圣诞树的头顶,浅浅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手心传回来的柔软触感让他心里一阵暖流划过。

其实,他才是该谢谢他的那个人呀。

「我也……很开心。」

「喂,别把我当小孩呀!回家吧。」嘟嚷著拍开他的手,陶应央开心的捧著圣诞树率先踏步走出街巷。

回家吧,回到两个人的家。

喜欢就是这样吧,想为他做什麽,想让他更开心,看著他雀跃的背影,裴理巽心里的满足无法言喻。

只想……让他更幸福。

「喂,阿巽!」停在商圈中心已熄灭的圣诞树前,陶应央回头唤著。

「嗯?」

「你这老头子老是爱管我,你又送我这麽多东西,那你有没有想要什麽?」

一件衣服跟圣诞树,算多吗?这样他就满足了吗?其实,他还想给他更多更多……而他想要的,至始终都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只要这一个就够了。

「要不是你自己像个孩子,我也不想管你。」

别扭的瞪过去一眼,陶应央不满的道:「你也才大我没几个月啊,就想在我面前装成一副老头子样啊……哼!」

忍住笑,裴理巽望著他,回道:「稳重不是年纪决定的,不管多久……我都还是这样子。」

他也只能是这样子,他变不了,他无法变,他不知怎麽变,该如何变……他不想变。这一生,就只能这样子了。

「是吗……」不觉伸手/>上已有些年龄的树干,陶应央喃问:「真不知道八十岁以後,会是怎样呢……」

裴理巽望过去,陶应央的脸庞专注而认真,他忽然想起小时候那一晚,他凝望著他的侧脸,孤独又悲伤,明明他就在身边,他的体温却始终暖和不起来。

当时的他,就跟现在一样,不知在想些什麽,却让他莫名的心悸。

他想像不出来,想像不出来八十岁的他们会是怎样,是不是还会在同一间屋子里,一起吃饭、一起閒聊,是不是还在这样走在街头閒逛,是否还会……

两个人白发共度晚年一生的光景很遥远,想起来甚至不够真实,然而未来这麽长,说远却马上就可以到达……可是他只想把握现在,只要把握住现在每一个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那麽,未来也并非遥不可及。

「笨蛋。」走过去掩住他的双眼,裴理巽在他上方轻声道:

「就算到一百岁,我还是这样。」

那双盯著某处的眼眸虽然专注却飘惚,让他有种会再失去他的错觉。

微笑了下,陶应央剥开了他的手,脸上的爽朗取代了刚刚的迷离,笑骂:

「不要脸的臭阿巽!真以为自己可以长命百岁啊?!」

望著那张笑脸,裴理巽仅是浅浅的笑开了。

有什麽关系呢,就算只能到五十岁,只要身边有你,我什麽都无所谓啊。

手腕已不那麽疼了。

看著手腕上一层又一层包裹住的纱布痕迹,还坐在办公室里的裴理巽不由得浅浅的勾起一抹笑意。

圣诞节那,裴理巽也不再问;他只是想著,也许是因为从小就习惯打架了,这样的後续处理对他来说驾轻就熟。

而後来几时的表情很暧昧,眼神似乎也闪过一丝无奈。

「喂。」酒保突然趋近,一双小眼睛盯著他瞧,「是他朋友就帮帮忙。」说罢,手也拿出几口圆杯,下巴往角落努了努:

「人手不够,麻烦了。」

裴理巽的错愕只是瞬间,随即动作熟稔的将杯子放进拖盘里,转身走至酒保指定的位置。

角落的包厢内,一群年轻人正在里头上演五花八门游戏内容,甚是荒诞不已,然而裴理巽只是面色不变的敲门走进去,随手连拖盘也留住便转身朝外头走去。

从进这间pub他就料到了,果然什麽荒唐事都有可能上演,寻视的目光扫到了员工休息室的位置,裴理巽趁著无人可以顾暇到他,身影一闪便走进了无灯的走廊里。

走廊上只有一道虚掩的门缝s"/>来淡淡微光,裴理巽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会,还是轻轻推开了门扉。

映入眼帘的室内,被日光灯照得明亮且宽广,然而他的视线却只能停驻在某一点,然後就此定住,无法再动。

休息用的长形沙发上,两个男人的身影互相纠缠在一起,粗"/>喘的呼吸和著浅浅呻吟声,送给陶应央的土耳其蓝毛衣,被胡乱的丢在地上,像块无用的高级破布一般,残缺而难看。

曾在记忆里磨损他意志的低吟声,此刻再次重现,裴理巽站在原地,心脏猛个地方被狠狠冰冻住,让他无法动弹。

似乎发现了有人,交缠的两人停下动作,吃惊的望向门口。被压在沙发上的青年看到裴理巽,低叫了一声,因为情欲而晕红的脸庞更加涨红一片,他呆了一下,才猛醒似的拉起被退至膝上的长裤。

「出去。」

低而沉的嗓音,混厚溶合著不容质疑。裴理巽认出他了,就是两次都在街上遇到,被唤做泰哥的男人。

「出去,你打扰到我们了。」男人又重申了一次,这次他已昂起头,赤裸的半身全是愤张的肌r"/>,却丝毫不感到窘迫。

可是裴理巽听不到,他的血y"/>被冻结在这一瞬间、这一刻里,这个画面冲击著他的意识,像锥子一样勾弄著他的心坎,愤怒从被刺穿的洞里汹涌而出,将他的脸颊烧的惨白。

手指被他紧握到没有感觉了,有这麽一秒,全世界彷佛都静止,下一秒,他已冲过去拉起那个男人,里著纱布的手在他脸上狠狠地落下一拳──

「该死的,你对他做什麽?!」

只是一拳,那个高大的男人猝不及防,後脑杓重重的撞在铁柜上,「砰」的一声过後,他抹了抹嘴角的流下的血迹,站起身的同时向裴理巽猛然挥去一拳!

手腕疼得像要裂开了,脸颊被挥上的那一拳却没有感觉,裴理巽身形只是微微晃了晃。

从他会打架开始,他便不曾输过,过去曾经受到谁庇护也只仅止到12岁以前,而现在,这不是简单的搏斗打架,他想杀了这个男人,这个侵犯他最珍爱的人的男人!

「臭家伙,老子和老婆亲热,关你屁事?!」

「谁是你老婆!」

y"/>鸷的目光扫去,裴理巽一点也没发现,没发现陶应央刚在这男人身下丝毫没有挣扎迹象,他以为他跟少年一样被强迫著,愤怒在瞬间蒙蔽他的眼,让他没有透视到有些事实的存在。

一股气在全身汹涌,包上绷带的手似乎紧得快要爆炸般,捏握的拳头只想再往那个男人脸上挥去,陶应央却突然出身阻挡在中间。

「阿巽,你误会了!」

陶应央脸还涨著红,坦然的眼神清澈如昔,直视著从小的同伴,微哑的嗓音在三人之间格外清晰:

「阿、阿泰和我是朋友……啊、也不是啦,其、其实是……阿泰是我的恋人……所、所以,事情绝对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子的!」

……

世界好像沉默了许久,谁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声音。

直到壮硕的男人轻哼了声,走过去揽住陶应央光裸的肩头。那双傲慢的眼睛,像夺取胜利後的王者,骄傲而轻视著别人。

裴理巽望著那只大手,那像宣布什麽而表示的占有x"/>动作,狠狠的烧痛他的眼,痛楚从那里来的,细微而缓慢,从神经开始,穿过他的四肢百骸,在心里沉沉的蔓延开来一片。

鼻息里,蓦然闻到一种味道──廉价古龙水的淡香和著高级烟草的气味,两者参杂交混,熟悉地从空气中扑划而来,裴理巽有一瞬间的恍然。

是……是吗?

他想回答一句,可是喉咙却乾涩不已,他始终没有找回自己的声音。

冰冷的水气降落在青色的水泥地上,是雨,温度寒冷得更为彻底。这样的冬夜,这样的著,人也往房里走去。

只有这样子,他隐在袖子里紧握到发白的手才不会被发现,还有那隐藏在冷淡下,可能随时会脱轨的紧绷心情才不会爆发。

陶应央见状,连忙从沙上跳下来追了过去,硬是在裴理巽进房门前拉住了他──

「阿巽我在等你!」

手被扯著的地方,温度高得吓人,可是也只有裴理巽一个人感受的到。他轻轻扯开陶应央的手,头也不回地道:

「有事明天再说吧,我很累。」不忍,所以又道:「洗澡後,我想睡了。」

陶应央咬著唇,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麽办了,想伸手,却不想再体验被扯开时的感觉,僵了一会,他才讷讷地低声说:

「对不起。」

因为背对著他,所以裴理巽才可以这麽直接表达痛苦的闭上双眼,任咬紧牙关的力道从嘴角麻痹到脸颊,阵阵抽搐。

这个青年,说对不起……一定是为了他吧。

那个他称为恋人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