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男溺泉

    神都，朱禁城，天子的居所。

    欧阳煌义正辞严的话语声回荡在整个房间内，令侍立于天子小姑娘身后的二人瞬间脸色各异，瞠目结舌起来。

    “你你要行那衣带诏之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欧阳煌的话语令老内侍的勃然色变，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闻言的黎星刻脸色亦是又青又白，仿佛听到了什么石破天惊的消息般，连忙上前阻止道。

    “子玉，切莫如此激进，这衣带诏之事一旦走漏了风声，必定会害了你的性命的。”

    看到面前二人焦急的神色不似作伪，欧阳煌心底泛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之前他本以为亮明自己的世家身份，同时表明出铲除大宦官集团，扶持天子亲政的意思，就算天子年幼不懂，其身后的二人也该大喜过望才是，可是二人偏偏出言劝阻欧阳煌打消念头，不禁令他的好奇心大起。

    “黎将军，这位老内侍，此话从何说起啊！难道就任由陛下为权阉欺辱吗？你看看当今天子的居所，哪有我大汉帝王的威严所在！”

    装出义愤填膺神态的欧阳煌，出言呵斥着二人，而闻言的黎星刻面色瞬间羞恼的涨红，却一言不发的低下头去。

    而一旁的老内侍脸色阴晴不定的，似乎是在心底盘算着什么，在其长叹了一口气后，缓缓地上前一步道。

    “老奴中常侍吕强见过这位欧阳家主，不是老奴与黎将军不想陛下脱困，而是不能啊！”

    “此话怎讲？”

    面对欧阳煌诧异的询问，吕老内侍深深地注视了欧阳煌一眼，开口道，“不知这位年轻的欧阳家主，是否知晓当年因先帝去世而引发的朱禁城之乱！”

    “朱禁城之乱？！当然知晓，那是十三年前先帝去世时，先帝的亲兄弟豫王以先帝无子嗣为由，伙同其收买的部分朝臣与部分南军，发动的一次叛乱。”

    “而事件结果就是被奉先帝遗诏的宦官们，伙同部分不愿投效豫王的朝臣与世家，先是假意奉迎豫王令其麻痹大意，随后宦官们手持遗诏暗中迅速收拢兵权，最后宦官们谎称传位豫王将其诱骗入朱禁城，将其乱刀诛杀与大殿之上。”

    说着，欧阳煌闭目沉思了一下，随后开口道，“我所知晓真相的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不过既然你提出了这个事情，想必其中另有隐情吧！”

    “没错，事件的大致情况基本如同你所诉说的样子，不过隐情的确是另有隐情，老奴与黎将军之所以阻止你讨要密诏，组织义军讨伐权阉，问题就出在先帝的遗诏上。”

    “哦？愿闻其详。”

    欧阳煌闻言顿时来了兴致，催促着吕内侍快些将里面的内情讲出来。

    “先帝之前一直是无有子嗣，直到其弥留之前，才意外的令一名蒋姓嫔妃怀了龙种，可先帝的病情已然是病入膏肓，在不知其是男是女的情况下，强硬的将那妃子腹中的孩子定为太子之位。”

    “同时先帝在弥留之前，收到绣衣使者的密报，密报上表明豫王以先帝膝下无子为由，蛊惑朝臣与一些世家家主，要求拥立他为下一任的大汉天子。”

    “先帝担心自己未出生的孩子，也就是如今的陛下，生怕豫王在即位后，将自己的孩子赐死以除后患。同时先帝素来宠信身边那八名从小就跟随他的宦官，于是就询问此事如何处理，那恶贼赵皓趁此机会提出一个建议，请先帝下旨，赋予他们一道护身符般遗诏。”

    “遗诏？什么内容？”

    闻言的欧阳煌不由地好奇道，“什么样的遗诏能令大宦官集团拥有如今这等的权利？”

    “呜呜，先帝糊涂啊！先帝为了孩子的将来，再加上自觉命不久矣，便同意了赵皓那恶贼的当。”

    感叹一声的吕内侍，抹了抹眼中的泪花，开口道，“先帝遗诏，说如果蒋妃腹中生出的是男孩儿，那赵皓等人就为顾命大臣，赐列侯爵位，可处理朝政，同时将禁军军权赋予那八人，并嘱咐那八人等到陛下十三岁那年亲政，再将所有权利交出。”

    “那若是女孩呢？”

    说着，欧阳煌若有所思的看向在书桌后老老实实听他们说话的天子小姑娘，开口问道。

    “若为女孩儿，便不能姓刘，只能随母姓蒋，孩子交由母亲与那八人在宫中抚养，等其成年后，选择一名宗室成员与其完婚，生下一名皇子以承接大统。在此期间，朝中诸多政事大权皆交于三公，众朝臣辅政。”

    “可怜先帝下完遗诏并交代完后，便与世长辞了！”

    说着说着，吕内侍的眼泪仿佛止不住的开始往下流，然后紧紧地抱住闻声走过来安慰其的天子小姑娘，低声的叹息道，“真懂事啊！你这苦命的孩子，呜呜！”

    “接下来的由我来说吧！虽然我也是在做了傻事之后才知道真相的。”

    黎星刻见到吕内侍泣不成声的样子，不由地接过对方的话头，继续给欧阳煌解释道。

    “在诛杀了密谋篡位的豫王后，整个朝野甚至是整个天下的目光都集中在十月怀胎的蒋妃身上。所有人都期盼着蒋妃能诞生下一名龙子。”

    “可是事与愿违，蒋妃最终在宫中生下的却是个女孩儿，按照先帝的遗诏，接下来应该是三公处理朝政，朝臣辅政的局面。”

    “哪成想，仅仅不到十个月，品尝到绝对权力的八名权阉，分外舍不得手中的权利，于是其他六人在赵皓与蔡力士二人的蛊惑下，秘密地杀害了刚生产完的蒋妃，然后对外宣布蒋妃难产而死，死前生下一名皇子。”

    “现在陛下是女孩儿，且成为了陛下！之后的事情我大概可以弄清楚了。”

    欧阳煌一针见血的开口说道，“权阉们为了手中的权利，在暗害蒋妃后宣布为了保护陛下的安全，将封禁整个朱禁城，除了禁军侍卫与宫中内侍宫女，其它人不得入宫，且指鹿为马的向朝臣们宣布蒋妃生下皇子，将由他们为顾命大臣，处理朝政。而三公与朝臣肯定不会放任权阉如此轻易地夺权，一定会纷纷上奏，表明要验证一下陛下的性别在做决断。可对！”

    “是的，子玉你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权阉正是这样干的，而三公与朝臣表示不见到当时处在襁褓中的陛下，就绝不奉诏。权阉一时间无法拿下所有的朝臣，朝臣们也无法通过禁军把守的禁宫，去确认陛下的性别身份，所以双方僵持了数年之久，双方各自把持着一部分的兵权与朝政。”

    “直到陛下六岁那年，也就是布里塔尼亚入侵十一区的那年，部分朝臣不满权阉误国，便悄然组织了一次突袭禁宫的计划，以求面见天子，在下当时也是突袭禁宫的人员之一。而结果计划已失败而告终，在下也险被处斩。”

    闻言的欧阳煌眼前一亮，恍然大悟道，“你是在那时被陛下所救的，是吧！”

    “是的，在下当时面见到天子，也知晓了天子的性别，并将这个消息向朝臣们公布。”

    “就在朝臣们以天子是女孩儿为由，正准备遵循先帝遗诏的时候，权阉们为了手中的权利与性命，将一个消息散布给三公与朝臣，他们称如果朝臣们不承认天子是男性与他们顾命大臣的身份，就将秘密的联络了布里塔尼亚的皇室，要将天子嫁于对方，令对方有机会统治大汉帝国。”

    “为了不被异族统治且为了保护先帝唯一的血脉，朝臣们不得不委曲求全，默认了天子男性的身份，且朝政被对方把持，直到今日皆是如此。”

    说完，黎星刻用愤恨中带着屈辱的目光看向欧阳煌，而后者疑惑地开口问道，“对方如此大逆不道，为何你们要阻止我讨要密诏。”

    “因为先帝遗诏中最重要的一条命令，那就是如果陛下是男孩，在陛下亲政前，任何人不得已任何理由或任何大义为名，罢免或武力推翻大宦官们。而如果有以此名义的犯上作乱者，天下可共讨之。同时如若到了陛下亲政时，大宦官们不还政的话，亦是天下共讨之。”

    这时，止住了哭泣声的吕内侍，缓缓地开口道，“天下人皆认为当今陛下是男孩，且遗诏是公布天下的，一旦你将密诏公布，不禁不能帮到陛下，反而是你的小命不保啊！”

    “今年就是陛下亲政的一年，权阉难道就真的会按照遗诏，将还政于天子吗？

    面对欧阳煌的疑问，黎星刻咬牙切齿的回答道，“不可能的，现在朝中早有流言，说大宦官集团为了抱住手中的权利，私下已然是接触过布里塔尼亚皇室，表示要与其联姻，想要出卖天子，换取荣华富贵啊！”

    “原来如此啊！如果天子是真正的男孩子，这一切就好办了！”

    突然，欧阳煌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令在场神色黯然的二人明显愣了楞。

    随后欧阳煌便在二人惊疑的目光中，从背后的衣领内拉出一个军绿色的老式军用单肩包，并从中拿出一个装满水的瓶子。

    “陛下，过来一下。”

    闻言的天子小姑娘不明所以，却依旧是老老实实的来到欧阳煌的面前，随后他便小心的拧开瓶盖，将瓶子里所有的水泼在了天子小姑娘的身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间全都愣住了，全身湿漉漉的天子满脸错愕的盯住欧阳煌，不明白此人为何会拿出一瓶水泼在自己的身上。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侍立在天子身旁的吕内侍，目睹着自己服侍的天子被人泼了不明液体的他，大惊失色的纵身挡在天子的身前，戟指怒目的冲着欧阳煌大声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你泼了什么到陛下的身上？你难道要谋害陛下不成？”

    而侍立在天子身后的黎星刻，也是满脸怒容的瞪着欧阳煌，同时手上不忘运功为天子蒸干湿透的衣裙，遮盖着天子小姑娘因为衣裙湿透而显露出的弱质芊芊、娇小玲珑的身姿。

    泼完水的欧阳煌将手中的瓶子放回了自己那个老式军用单肩包内，这些东西可都是咒泉乡导游的单肩包的套装的一部分，虽说经过灵魂绑定不怕丢失，可要是被自己失手或被人打破那可就不好了。

    “子玉，你泼在天子身上的液体到底是什么，难道你真的如同吕中常所言，是来行刺天子的？”

    浑身颤抖的黎星刻直接抽刀出鞘，厉声质问着欧阳煌，十分不愿意相信这个自己与师傅同时看好的年轻人，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面对着愤而拔刀的黎星刻，视其手中宝刀于无物的欧阳煌一步跨出，其身形直接越过神情戒备的二人，气定神闲的出现在天子小姑娘的身前。

    “虽说是第一次使用，不过我估计现在你应该发现自身出现的变化了吧，男孩儿！”

    闻言的天子小姑娘眼睛一缩，只因她明显能感觉到身体在被水泼过后产生了奇特的未知变化，这种奇特的变化令她很新奇，似乎自己的生理结构上出现了根本性的改变，致使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出现变化最明显的地方。

    “这是这是这是什么东西呀？人家的身体上怎么可能长出这种东西呀？！！人家又不是男孩子？！！”

    俏脸含泪的天子瞬间尖叫出声，慌乱的扑到黎星刻的怀里，而顺势接住天子的黎星刻，却是手足无措的抱住天子后，登时也发现了天子身体的异常。

    “这是天子变成男孩子了，怎么可能？你到底做了什么？欧阳子玉！”

    黎星刻这种等级的武者拥有的敏锐观察力，令他在接住天子小姑娘的时候，便察觉出其身体上的异常，当他摸向天子小姑娘那凸出的喉结部位的时候，过于震惊的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似乎是在黎星刻的怀中冷静了下来，变成一名可爱罗太的天子蒋丽华，用她那萌萌的中性声音，迟疑的语气中满满的透露出了兴奋感，向着自己的青梅竹马说道。

    “星刻！！！我变成男孩子了！！！我可以不用嫁到布里塔尼亚去了！！！我可以继承父皇的姓氏了！！！真的太好了！！！”

    兴奋得蹦蹦跳跳的天子小姑娘，完全被这奇幻的一幕给俘虏了，可以说欧阳煌的这一瓶水将她面临的担忧烦恼全都解决了。

    对天子小姑娘视为己出的中常侍吕强，亦是被出现在其眼前的一幕惊的目瞪口呆的，只见他步履如飞的走到欧阳煌的身前。

    “你你是怎么办到的，欧阳子玉？你这手是幻术？还是其他的障眼法之类的？你泼在天子身上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怎么样，天子是男孩儿的话，一些问题是不是游刃而解了。”

    胸有成竹的欧阳煌嘴角上翘，注视着同样眼神中透露出兴奋的二人。

    “子玉，还请解释清楚，虽说你这个手段实在是太过神鬼莫测，但是我还是想要确认一下，你的这种手段是否会对天子造成伤害，比如任何身体上或心理上的伤害或缺陷？”

    兴奋的黎星刻看了看眼前男孩子版的天子，不由的追问道。

    “没有伤害或缺陷，现在的天子是一名货真价实的男孩子，我也没有使用任何的手段与幻术欺骗你们，甚至你们完全可以让太医令的人前来为天子做一套全身检测来印证一下。”

    面带狡黠笑容的欧阳煌，注视着聚精会神聆听自己解释的三人，突然玩儿心大起的走到天子小姑娘的书桌边，端起上面的水壶来到三人的面前。

    “不过如果你硬要说副作用的话，这就是副作用！！！”

    说着，欧阳煌直接将水壶中的温水再次泼在天子的身上，将黎星刻方才为天子运功蒸干的衣裙再次打湿，再次在那纯白色的衣裙上面留下了水渍。

    “欧阳子玉你咦？陛下又变回来了？这是什么原理？”

    扭头看向天子的吕内侍见到欧阳煌再次不吭不响的泼了天子一身水，登时便不乐意地伸手直指欧阳煌，正准备怒骂对方的他突然反应了过来，再次吃惊的扭过头去，嘴里默默地念叨着。

    “是热水？热水能将天子原本的性别恢复过来，对吧！”

    拥有可以与鲁鲁修的头脑匹敌的黎星刻，瞬间便将方才所有发生的事情串联在一起，便得出了最正确的答案。

    “没错，果然不愧是神虎黎星刻，这么快便察觉到男溺泉的缺陷了。这种泉水既是我第一次泼在天子身上的泉水，它能令第一次碰触到它的人性别转换成男性。之后便可以遇热水恢复原本的性别，遇冷水则成为男性。”

    “男溺泉？！！”

    闻言的三人异口同声的疑问道，毕竟这个从欧阳煌嘴里出现的名词太容易令人产生无尽的遐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