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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着最狠的话。她才不相信她说的。眼前的这个人叫夏树,她最讨厌的夏树。她说的怎么可能是真的。“无所谓,霍靳珩而已,我其实也不过是想用他来接近霍家。我的目的也达到了,这些年我在他身上也得到了不少好处,他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他——”她的话语蓦地停住。视线直直地望着一个方向,她整个人向被按了暂停键定住。病房门口的玻璃上,倒映着一个沉默的影子。那道影子笔挺、清冷、颀长。虽看不清面容,但那轮廓比例也曾是在午夜梦回时在她脑海里一遍遍描摹过的。她知道那是谁。心里还在紧绷的硬挺着的东西像是一瞬坍塌了。她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样子一定是丑陋至极的。忽然翻过身背对着门口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夏树将她的反常看在眼里。顺着她方才的视线方向回眸看过去,也看到了那道熟悉影子。她叹了声气,“这些话,等你自己都相信了的时候,再来说吧。”蒋月媛不吭声。“我走了。”静静等了一会儿,见她始终不作动静,夏树说。她拿起那张毕业照,想了想,还是将她放在了她枕旁。转身。“对了。”走到门口时,她又停住,“你刚刚不是问我,你究竟和我差在哪里。”“……”“你唯一差的,就是那年雪天,阿珩被千夫所指。我站出去了,而你没有。”……门被关上了。病房里重复死寂。等了好久好久,蒋月媛才翻过身,手颤抖着抓住枕边的那张照片。静静地看。她看着自己十六岁的脸,又向上……看向霍靳珩冷峻好看的脸。……——“虽然你以前也高傲,但是总还是有几分纯粹的可爱。”——“我听说,你哥哥的生日快到了。还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给宋珩。”——“宋珩,我……我喜欢你!”……也曾纯粹过,纯粹的喜欢一个男孩子。不是因为他的身世,不是因为利益纠葛。小心翼翼藏着自己的少女心思,在梦里欲说还休百转千回。熬夜为他做手工礼物、故意请教他不会的数学题;写情书、包了粉红色的信纸;一笔一划写上他的名字。期待他的回应,想象着他看到情书时的样子。是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哪一步,开始走错?然后越来越错,将错就错。逐渐错到把自己丢了找不回来的地步。把照片扣在心口蜷起身体,蒋月媛恸哭出声。-从病房里走出来,夏树一直没有讲话,神色低迷。霍靳珩默默走在她身侧,深沉目光始终看着她。沥青地面只有几根枯杈,干瘪的枯叶在冬季阳光里苍老地飘。默默走了很久,夏树忽地转过身,一把扑进他的怀里。霍靳珩顺势紧抱住她。他低头看着她的额顶,嗓音低沉,“怎么了?”夏树在他胸口摇摇头。“不知道。”她心口酸酸的,很想哭,又哭不出。“就是……”好一会儿,在他怀中仰起头,“就是……”——就是,感觉,如释重负,可又异常沉重。好像这么多年,一直坚持着握着一个巨大的秤砣。突然放下了,手空了,可肌rou的酸痛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痊愈的。又满,又空。霍靳珩不用她说。他墨色眼睛里倒映着女孩的影子,双掌爱惜轻抚她的面颊,“夏树,都过去了。结束了。”蒋腾立买通梁泽诬陷青城夏家一案,认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严惩是难免的。只是法院确认取证还需要好一段时间。但该到的总会到,他逃不了。夏树吸吸鼻子。是啊,结束了……她问他:“阿珩,你说,爷爷他会高兴吗……”许是因为提到爷爷,夏树心尖的酸涩一下满溢,有两颗泪坠出来。“会。”霍靳珩替她拭泪,“他一定会很高兴,还会特别欣慰。”“那……”她细柔柔的嗓调藏不住哭腔,“我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好不好?”“好。”霍靳珩应,“等判决结果一出,我们就回青城,亲口告诉他。”夏树点头。冬季的阳光里滤不掉风的疏冷。小径上两人无声相拥。“对不起。”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夏树细声细语哭出声,“阿珩,对不起,对不起……”霍靳珩听着心尖酸疼,“为什么要道歉?”“我就是觉得,”她轻泣说:“我竟然,竟然……”她竟然是因为这些人,这些事,放弃了他七年……整整七年。早知道……霍靳珩懂。一点一点将她的泪仔细拭净,他低声说:“夏树,那些都是过去式了,就让它过去。我始终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就仿佛,他的走失,与她遇见、羁绊、相爱。一切听起来不可能有巧合的巧合,一切不可思议又真实发生了的事实。生命里给的所有痛也好、甜也好、快乐也好、伤心也好,他始终接受,且感恩。吻落在她冰凉的唇上,他最后的话,发自内心,温柔低沉,“总归,你还在。”彼此都在。-12月20号,夏家连同兴盛公司,就腾立木产蓄意买通诬陷一案开了一场记者发布会。“君昱兴盛”处地青城,便是当年与夏家一同合作的君昱分支公司。发布会地点由君昱总部筹划,设在了君昱集团帝都部大会议室。各大媒体争相出席,网络实时转播。夏家一家四口皆出席。发布会上记者所提问的问题基本围绕当年事故前后的细节,以及对待腾立木产后续判决结果的想法等等。几乎每个人都能兼顾得到,主要以夏氏为主。作为受害者,夏树与马骏当年虽年纪小,与事件本身牵连小,但也被设立了发言环节,以浅谈这些年的生活状况与未来规划等等。轮到夏树时,台下镁光灯成海。她说:“大家好,我叫夏树。”女孩子面庞白净,瞳眸澄净,淡然面对着镜头。“我的‘树’,是树木的树,不是潄流的潄,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自从当年那件事发生过后,正如大家所看认知、所听到看到过的,我没有再继续上学,没有再继续坚持大提琴,而是进入了社会工作,想努力为我家里减负。”“不瞒大家说,当年事情发生时,我也曾怨怼过、愤恨过、迷茫过。但是生活总还是要往前的。所以累了,我就歇一歇,但终归还是要往前走。”“这些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确辛苦,也心酸。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