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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如落水的石子,一激千层浪。“就是啊夏树,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你们天天住一起,是不是没干好事。”“你们关系不正常吧!”话越说越污秽,夏树身边的顾雨淳都听不下去了,拧着眉大骂,“你们都他妈瞎说什么!”“本来就是!不然她干嘛向着杀人犯!”“反正宋珩不能再待在学校里,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吵嚷声越来越大,夏树又急又气。所有的克制教养都忍到了极致,忽然拾起地上的砖头朝最开始说话的男生就丢过去。人群里传出尖叫。“打架了,打人了!”“夏树打人了!”……事情闹到了主任办公室。高二年级主任办公室里乱成一团。夏树那一砖头手劲不小,直将那男生的额头砸得鲜血横流,眼泪也像自来水似的一直往外冒。这种程度的纠纷自然是要找来双方学生的家长。男生家长从一来便一直在喋喋不休地吵嚷。“太过分了,谢主任,今天无论如何你们一中必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为什么杀人犯的孩子会被录取?还会动手打伤人!”“你们一中素来以高素质严要求著称,怎么能允许出现这样的事!”……学校年级主任、文科组主任、以及夏树与男生的所属班主任都在好声好气地劝。夏树就站在办公室角落,面前站着宋珩。宋珩在方才公告栏男生还手前就及时赶到了夏树的身边,没能让那男生接触到她分毫。少年气息仍旧干净沉冽,夏树闻嗅着独属于他的味道,方才孤军奋战时所有的孤勇全部化为了一片委屈与心疼。她仰着头一瞬不瞬看着他,轻声问:“阿珩,你没事吧?”她眼眸里有水光,里面倒映他的模样。明明眼下是她的处境要更糟糕些,她却还在担忧他的境况。宋珩心尖酸涩,抿唇摇头道:“我没事。”你也不能有事。身后面不知道究竟具体说了什么,一声个尖刻的中年女声传来,向的就是他们的方向。“我不管你们说的什么真实不真实!开除!必须给我开除!”少年少女一同望过去。说话的是男生的mama,指尖笔直指着夏树的鼻子,一张脸扭曲得恨不得将他们俩撕碎。“张洋mama,”年级谢主任在旁边劝着,“这事真的有误会,我们已经向当时在场的同学证实了,当时确实是张洋先说了不好的话,夏树才动手的,这件事可不能只怪夏树一人。”“说了几句不好的话就能动手吗?!”张洋爸爸愤怒说:“再说了,张洋只是说了几句杀人犯,难道不是事实?!杀人犯还不许人说了,我还要问问你谢主任,你们一中究竟是怎么允许杀人犯的孩子在校就读的!”“阿珩不是杀人犯的孩子!”夏雄海还在赶来的路上,还没过来。听着他们一口一句“杀人犯”,夏树忍不住,上前两步站出来。“夏树!”宋珩想阻止她。没拉住。“阿珩不是杀人犯的孩子!他只是曾经被那户人家收养,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你们听不懂人话是吗!你们一个个不了解清楚真实情况就大放厥词恶意伤人,和杀人犯有什么区别?杀人犯有刀,你们连刀都不用!你们比杀人犯更无耻更可恶!”她嗓音软糯却言语铿锵,明明自己也在害怕,音线里有轻颤的委屈的哭腔,却仍坚持着把话完整得说出来。拳头握得紧紧的。整个办公室内有一瞬的寂静。“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说话!”下一秒张洋爸爸怒了,一只手指住她,“你打了我儿子,这笔账还没算呢,你还有脸反过来指责我们,我——”他扬起手像是要打人,宋珩轻扣住夏树的腕将她挡到身后,直直站在男人面前。他动怒了。少年面庞冷白,眼神凌冽。明明没多大年纪的少年,张洋爸爸却被他盯得莫名心头一瘆。他手指讪讪收下来,轻咳,“也难怪打人,杀人犯的孩子和施暴者,一丘之貉!”“你——”夏树还想反驳。宋珩轻捏了下她的手腕,无声向她摇摇头。办公室门这时被敲响。是夏雄海姗姗而来。“抱歉,谢主任,徐老师,路上下雪有些堵,耽搁了。”夏树满腔愤怒满腔委屈满腔不服气,在面对向夏雄海的那一刻全部成为了愧疚与委屈,“爸爸……”夏雄海只是微笑,轻抚了抚女儿的头发,“别怕,爸爸都听说了。”夏树的眼眶瞬间红了。夏雄海说:“小木,你先跟阿珩回家去,让爸爸跟他们说。”“可——”“听爸爸话。”他不容回绝,又对宋珩说:“阿珩,你送小木先回家。”宋珩沉默着点点头。走出主任办公室时已经上课。雪也下到了最大,盖住了那些闲言碎语,盖不住破碎言语留下的心情的凄凉。夏树一路上眼圈通红,也不说话,就低着头闷声向前走。宋珩默默跟在她身后侧,目光看着她。雪花在两人肩发上积了薄薄的一层。在路过公告栏时,夏树怔住。公告栏上那个大海报还在,旁边多了几样东西,无数白色传单被贴在上面,用红笔写了密麻的“杀人犯”。被雪水打湿,血一样通红刺目。她愣怔了两秒,突然疾步跑上前,用力开始撕扯那些传单——“夏树!”宋珩连忙跟上,在旁轻拉着她的手臂想阻止,“别管了,我们回家吧。”“不行!”夏树厉声回绝,拼了命地去扯。那些传单却盖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撕掉了一层还有一层。“夏树!”宋珩努力去拉她的手,“太多了,撕不完的,我们回去。”“不行!不行!”夏树眼泪掉下来,坚持撕。纸张渐渐在她脚下铺开,像洋洋洒洒落下的雪花,却不会融化。“夏树!”少年猛地扯住她的手臂让她面朝自己,“别撕了!”“不行!”“有什么不行的!”他的眼底有了愠意,呼吸微喘。不明白她究竟为何这样执拗。雪太大了,空气也冷。她伸在外面的手被冻得通红僵硬,触手就是一片冰凉。“不行就是不行!”女孩呜咽,仰起头,双眸映着漫天雪色与他倒影,眼泪像冰凌,“他们说你,说你就是不行!”宋珩呼吸一滞。他的胸膛像是被她的这句话她的眼泪瞬间击穿了,抓着她的手轻颤,眼眶也渐渐发红。天阴濛濛,大雪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