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雪仙子】（2）

    2022年1月4日

    第二章

    又过了好半天，一名哼着小曲儿的少女推开了柴门，大声嚷道：「奶奶，我回来啦～咦？」

    看着一身道袍，站在阿言身边的我，少女的脸上充满了疑惑，出于女人的本能，我也仔细地审视着面前的少女。

    少女的一对清澈明亮的鹿眼紧盯着我的身体，一张吹弹可破的鹅蛋脸上有着两道弯弯的羽玉眉，几根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嘴上那一抹薄薄的荷叶红唇更是娇嫩欲滴，好一位青春靓丽的美人。

    在我的目光打量之下，她的脸色微微泛起了一阵红晕，自顾自地摆弄起了从她耳畔垂下的两缕垂髫，试探性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小柔，这是……这是……」

    阿言不知如何介绍明明和自己同岁，却仍像是二十多岁的我，于是我便接口笑道：「你就是雨柔吗？叫我雪姨便好……」

    「嗯？为什么，你分明也不比我大多少呐……」

    方雨柔一撇嘴，不满地说道。

    看来自幼失去父母，在阿言照看之下张大的方雨柔已经被宠溺地有些刁蛮，我语笑嫣然地说道：「说的也是，你还是叫我jiejie吧。」

    「嗯，好吧，雪jiejie，你在我家干什么？这里又是怎么回事……」

    方雨柔四下张望，看着庭院中杂乱的模样，不解地问道。

    我一面同她解释着事情的来龙去脉，一面担忧地苦苦思索。

    雨柔本该在今日被孙云强掠去做他的小妾，可是如此一来，深受打击的阿言恐怕连所剩不多的阳寿都会大打折扣，最终在凄苦中郁郁离世。

    想起幼时与阿言相伴的时光，我实在不忍心让阿言在悲痛中终老死去，不知为何，我又想到了父母。

    他们离世时，我没能陪伴在他们身边，甚至由于修行，我连他们的存在都要刻意地遗忘忽视，作为修道之人，我是无比的自豪，天资聪颖的我仅仅只用了七十年，便得到了所有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结果，但作为子女……

    深深的愧疚之情让我决定不能束手旁观，于是我思考良久，终于想到了法子。

    我快速地将一道符咒贴在了阿言的眉心，看着阿言沉沉睡去，我对着愣在当场的雨柔说道：「雨柔，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事十分重要，冷静下来，听我说。」

    看着全身由于害怕瑟瑟发抖的雨柔，我低吟片刻，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阿言如今——只剩下不到六个月的生命了。」

    「什……么……！？呜呜，奶奶，奶奶！」

    方雨柔发出了一声惊呼，两行清泪潸潸落下，抱着熟睡的阿言失声哭泣。

    「求求你，救救奶奶，好不好……」

    泪眼婆娑的方雨柔抓着我的道袍哀声说道，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悲伤流露出来，沉重地摇了摇头，尽量维持着平静的语气说道：「人寿有定，我、我也无能为力，但是我可以让你留在阿言身边，陪她走过人生中的最后一段时光。」

    我晃了晃手中的符咒说道。

    「成为孙云的小妾是你的命数，无法轻易更改，不然天谴落下，很难预见你会如遭到如何的报应，即便如此……我也可以代替你去承担一段时间。」

    看着雨柔不解的眼神，我继续解释说道：「方才我已对阿言下了忘忧咒，你要妥善保管这张符咒，里面封存着阿言这几日的记忆与你的相貌，切记不可损坏，不然封存在其中的记忆就会返还回到阿言身上。

    等她醒来，便不会记得你被孙云强霸一事，连你的相貌也会忘记……」

    我又拿出了一张符咒，继续说道：「我会施展返魂之术，令你我两人魂魄对换，如此一来，我以你的身躯前往孙云府上，你便能以我的身躯，陪伴阿言度过这半年的时光……」

    我将对父母的遗憾之情投射在了阿言身上，以我的身躯陪伴阿言度过生命中最后的时光，也算是对不孝的自己有了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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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柔的眼神中混杂着惊诧与欣喜，我深吸一口气，脸色凝重地说道：「不过你要切记，返魂咒法最多持续一百八十天，最迟在一百八十天后的子夜，你要便返回到我身边，不然咒法散去，虽然我仍旧可以施展游魂之术重返rou身，但是你的魂魄未曾修习过道法，所以轻则无处维系，成为天地之间的一名孤魂野鬼，重则神魂俱灭，永世无法超生……

    你明白了吗？」

    看着雨柔的眼神由惊恐变成迟疑，然后又逐渐坚定下来，最后终于「嗯」

    地应了一声，我点了点头，说道：「很好，你放松精神，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有丝毫抵触之心，喝——！」

    我念起咒语，很快便感到了一阵天旋地转，而后我的魂魄与雨柔的魂魄同时脱离了彼此的身躯，缓缓飘入了对方的体内……

    等我张开双眼，我便看到了自己的相貌，这个感觉真是奇怪，我眨了眨双眼，仔细打量起了别人眼中自己。

    由于雨柔的身材比我稍矮一些，所以在我的仰视之中，我那副原本就十分饱满的酥胸此刻更显得傲然挺立，透过宽松的道袍，我纤细的腰肢与修长双腿的轮廓清晰可见，怪不得孙云会称赞

    我为大美人。

    再往上看，充盈灵气七十年滋润之下，我的肌肤全都白皙娇嫩，犹如羊脂白玉般光滑闪耀，更不消说这张俏丽美艳的瓜子脸上端正的五官——迷人夺目的杏花眼，小巧玲珑的水弯眉，匀称艳满的眉心鼻，唇色朱红，皓齿莹白，竟然惊艳到了我自己。

    可是此刻，「我」

    的脸上突然柳眉一蹙，显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怎么……啊……是了……」

    虽然魂魄互换，但是经历过的记忆却还是会在彼此的身躯之中留存，于是我和雨柔的记忆几乎同时涌入了对方的脑海之中。

    我看到了雨柔自幼娇蛮放荡，爱慕虚荣，十九岁那年便被一名容貌俊秀、身着华服的男子破了身子，前几日面对孙云的勾引，更是主动闯入了孙云的怀中，然后……

    「呃啊！」

    记忆共享完成，我终于得知了事情原本的样貌，怪不得雨柔命中注定做孙云的小妾，因为她根本就是贪图富贵主动结识了孙云，还极尽所能地用自己的rou体主动「讨好」

    了一番孙云，一阵反胃的感觉让我不禁伸手捂住了嘴巴，险些就要呕吐起来。

    「我」

    的眼中也浮现出了一丝歉悔，开口说道：「雪、雪姨，对不起，我、我不敢叫奶奶知道真相，所以才撒谎欺骗了奶奶……要、要不你还是解开法术，让奶奶忘记我，由雪姨你来陪奶奶……」

    「……返魂之术一旦发动，最早也要七日才能解除，当年八仙之一的铁拐李，就是由于这七日之限而错过了自己的rou体，转而附身到了一个跛足乞丐身上……」

    我的心头掠过一丝不详的预感，但是转念一想，当时铁拐李是由于魂魄独行，无人接应，这才不得已附身在了一具死尸身上，而我与雨柔是两道魂魄，没有出差错的可能，这才安下心来。

    「……再说你才是阿言的血亲，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替代你在阿言心目中的地位，不是吗？」

    「既然如此，我会带着奶奶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好好的孝敬奶奶。」

    「那样最好……」

    「我」

    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但旋即又说道：「雪姨，我能不能给、给孙云解开静心咒……」

    「你……」

    看着我吃惊的表情，「我」

    继续说道：「要、要是他以后没有了那个能力，我，我怎么还能得到他的宠爱……」

    我苦涩地笑道：「……就算我说不行，你恐怕也会在之后偷偷为他解开吧。」

    「嘻嘻，谢谢雪姨——万法寂灭，回归本性！」

    既然我们彼此共享了记忆，那么雨柔自然可以任意地使用我毕生苦练习得的法术，见到我无奈允诺之后，「我」

    的嘴角立即浮现出了一抹嫣然的笑容，手中道指一掐，便解开了我先前下给孙云的静心咒。

    「切记，第一，不可杀生，第二……」

    「不得违逆天道，强改他人命运是吧？雪姨你忘了，这些我已知晓了……」

    看着「我」

    自信的笑容，我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便好，我也该去孙云府上了，不然可能会为你招来天罚……」

    「多谢雪姨成全！」

    对着我盈盈一拜之后，「我」

    使出了驾雾之法，带着阿言飞向了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