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落魄弃犬

    “玄墨——”

    仓灵被少年用力往外一推，连接外界的大门随之关闭，漫天的火海眨眼间就吞噬了这一处世外桃源。

    少年置身火海中，透过门缝关紧的那一刹那，看到了仓灵眼中的泪水。

    “如果有来生……”火焰顺着衣摆逐渐往上，玄墨好像丧失了知觉一般，垂头看向地面，“那就祝你自由且安康吧。”

    轰——

    神树倒塌，绵延了上千年的世外桃源顷刻间毁于一旦。

    “卡！”

    执行导演喊了停止，向前给了周陆祈一捧花和一个大红包：“恭喜玄墨杀青！”

    围在场外的工作人员纷纷起哄，小杨造型师捧着手机，欢快又不舍地对着周陆祈疯狂按拍摄键，嘴里还喃喃着：“真帅……这个战损妆也好帅哦……”

    旁边的江余凉凉地向他瞥了一眼，察觉到凉气的kimi老师一转头，就对上了导演没有表情的脸。

    “放心导演，”kimi老师做了个杀鸡抹脖子的动作，伸出两根手指发誓道：“在上映前，我一定不会让照片外流！”

    江余冷哼了一声，说：“你最好是。”

    剧组一般不会允许工作人员私自拍摄，如果提前泄露了相关物料，一经发现，光是违约金就可以让人赔个倾家荡产。

    江余知道小杨心里有数，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周围的工作人员有说有笑，在现场闹哄哄地凑成一团，周陆祈在剧组的人缘奇迹般地还不错，来看他杀青戏的人不算少。

    他手里捧着剧组送给他的花，跟着执行导演往外走时，眼神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人群一圈，没看到熟悉的身影，收回视线后，有点落寞地垂下眼。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周陆祈心想。

    “诶，小周恭喜杀青啊！”路过的工作人员向他友好地笑笑，祝他顺利杀青。

    周陆祈颔首，礼貌一笑：“谢谢。”

    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不是主角，顶多算个来剧组兼职个暑假工，上午玄墨的戏份结束，片场还要继续准备下午的拍摄。

    路过的工作人员只是向他表达贺意，聊完后又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周陆祈没有助理，来来去去都是自己一个人，他拖着故意被烧毁的衣袍，在走回化妆间的路上，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姜以媛。

    她正在打电话，不知对面和她说了什么，她的眉头紧紧皱着，眼里是化不开的着急和担心，深呼了一口气之后，急声问：“你现在在医院？”

    她似乎很着急，注意力放在手机通话上，并没有注意到周陆祈这个大活人。

    “对啊。”片场闹哄哄地，姜以媛手机音量调得比较大，周陆祈准确捕捉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周围人群喧嚣，但在那一刻，似乎都褪化成了背景，通过手机的声音略有点失真，但于周陆祈而言，熟悉如同耳语。

    “别担心，”那道声音从姜以媛的手机传来，继续说，“医生说我的手没有什么问题……”

    姜以媛不太放心，苏白话音刚落，她就问：“哪个医院？我现在就过来看你。”

    错身的一刹那，周陆祈听到了电话那头的苏白说：“市一院——”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男声打断。

    “苏白！”男声有些气急败坏，即使通过两部手机，周陆祈也能感受到他声音里的怒气，但不可否认的是，就算是生气，也能感受到他语气里的熟捻。

    “诶、诶、欸，”电话那头的苏白连声讨饶，她似乎跟男声的主人很熟悉，语气里带着一点撒娇的依赖。

    苏白从来没在他面前展现过这般情态，周陆祈的舌根不自觉地漫上一点苦涩，几乎是自虐般地浮现一道刻在脑海中，苏白遥不可及的背影。

    那道男声似乎说了什么，苏白意识到还在跟姜以媛打电话，只得匆忙说了一句：“以媛，我先挂了啊。”

    随后便匆忙掐断了电话。

    姜以媛正想去找江余，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姜编剧”。

    她转头一看，发现是周陆祈。

    周陆祈对上她的目光，舌根的苦涩还在，他踟蹰着，最终定声问：“姜编剧，您是要去找jiejie吗？”

    他说的“jiejie”是苏白。

    姜以媛见过他满眼乖顺又期盼地喊苏白“jiejie”，那时候他很乖，看着就像是苏白养的一条大型犬，喊苏白“jiejie”时，全然是撒娇求抚摸的状态。

    但今天苏白不在场，男生英俊又有侵略性的脸没有太多表情，眼神强势冷硬。

    为了这场戏故意化的战损妆更加突出了他的五官，加上杂乱的头发和破烂的衣袍，整个人像是家养的贵宾犬在外面流浪了一个月似的，带着一股被抛弃的落魄。

    他看着姜以媛，语气礼貌又疏离，只有在说出那一声“jiejie”时，才会低上那么一点。

    对于周陆祈的表现，姜以媛毫不意外，想到苏白给她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姜以媛在心里思忖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是，”她没有否认，“她在医院，你要跟我们一起去看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