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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盏汤水,又将两根柴棒折得长短一致,当做筷子递到她面前。高暧隔着袖子接了,仍觉烫手得厉害,见那盏儿是精铁的,样子怪异,瞧了半天才发现那竟是他衣甲上的护心镜捶压成的。那里面盛的是鱼汤,喝了一口微有些腥气,但此刻腹中饿得厉害,却也十分可口。高昶仍是闭口不言,也用柴棒做筷,从铁盔里夹些鱼rou吃。徐少卿却在旁边问道:“这里深在地下,若要上去绝无可能,不知陛下如今有何打算?”“你说呢?”“罪臣以为这河水既有流动,前方定有出路,只要沿河束流而下,定然能走出去。”“这洞也不知有多长,若是前面还有岔道,又当如何?”“咱们只循主道走,旁支不问,不论洞有多长,终究有走出去的时候。”高昶听他这么说,便不再言语了。三人将鱼汤鱼rou都吃了,身子暖了,气力也恢复了不少,便起身打着火折沿河向前走。这一路果然有不少岔道,三人只沿主流而行,遇到水漫浅滩,徐少卿便将高暧横抱在胸前。中途歇了两次,约莫走了两三个时辰,那岩洞前方果然现出亮光,像是出口的样子。作者有话要说:第138章沈水烟此时岩洞中寒意渐轻,隐约还有股股微风拂面而来。既是气息通畅,出口便不会远了。三人心头都是一喜,不自禁地加快步子,再走近些,就看不远处天光炯炯,那外头山影重重,也不知是什么去处。待到了洞口,才发现原来是岩洞两侧的石壁走势不断,绵延迤逦向前,连同那条暗河也蜿蜒曲折,流向远方。甫一从幽暗的地底出来,见了光便觉目眩得厉害。三人略站了站,这才离了岩洞,依旧沿河水的流向而行,绕过几道弯,眼前又是砂砾遍地的戈壁荒滩。之前身处暗处,觉得外头亮眼,这时瞧着却是浓云遮了日头,一时间竟辨不清方向。放眼望去,灰蒙蒙的云层一压,这苍茫天地忽然显得憋闷无比。“你们走吧。”高昶背向他们,语声冷然道。这话是照着之前约定说的,可他胸口却如锤击般的一痛,只得转过身,不愿被瞧见自己此刻面上的样子。天子一言九鼎,既然说了,便不能反悔。但守约却掩不住心痛不舍,更割不断刻骨铭心的相思,即便回了永安,再过上几十年,直到老死,他也不会忘记那清丽无伦的俏脸,不会忘记今时今日的诀别。现下就是诀别的时候,与自己,也与她一个了断。从此再不相见,天各一方,人海茫茫。心痛时寄一份思念,愿她此生不再悲苦,悦享尽欢,便也足了。“陛下……”高暧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当时舍身而去的狄锵,千言万语像又在心头涌起,却仍不知该如何开口。徐少卿扶着她,微微颦眉问:“陛下打算就这么一个人回去?”“朕的事不用你管,带着她,快滚吧!”高昶怒喝了一声,像是故意说得决绝,又像是在宣泄积郁心中的痛。徐少卿叹口气,知道多说已然无益,正要行礼拜别,就看天空中铅灰色的云似是积得更加密了,层层叠叠,犹如压实的棉絮。转眼之间,飓风骤起,飞沙走石,前方起伏的沙丘后忽然气旋漫卷,竟扭结成一堵十几丈高,宽愈里许的沙墙,如浪头般排山倒海,汹涌而来。“不好,是沙暴!”徐少卿刚叫了一声,肆虐的飓风就卷着砂砾狂扑而来,几乎站立不定。好在他见机得快,千钧一发之际,抱起高暧急向回奔,躲进河边的山岩背后。才刚缩身过去,那城墙高的沙浪已拍到了面前,遮天蔽日,连大地都在震颤,比昨日的地陷还要可怕十倍。徐少卿埋头紧护着高暧,将她覆在下面,任凭砂砾碎石掠击着身子……堪堪忍过了一炷香的工夫,这场迅猛的沙暴才过境而去。他顾不得那许多,抖抖身上的沙尘,立时先将高暧扶起,托在臂弯中,见她眉间微颦,双眸紧闭,不由一惊。探探鼻间,只觉气息尚稳,想是方才猝然受了惊吓,避风时又有些闷气,这才微现昏厥之状,当下用手在她额角轻按了按,须臾,人便悠悠醒转过来。她懵懵然睁开眼,见是那张玉白的俊脸轻俯在面前,当即忍不住张臂将他身子搂住,虽自强忍着不愿哭出声,可泪水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他抚着那青丝秀发,又在她背上轻轻拍着,以示安慰。高暧噙泪点头,却伏在他怀中抽泣得更凶了。这些日子来一路北上,行色匆匆,风尘困顿,所经所遇的也都是些险恶伤神之事,满怀心事不得而诉,如今能这般与他毫无顾忌的相依相偎,那郁结在心的苦痛又如何能抑制的了?徐少卿自然也是这般,再想想两人落入地底,自己昏迷的那一夜半日,她凄然无助,却一直看顾着自己,其间不知有多少六神无主,担惊受怕,心中更是歉疚,不由将那娇躯拥得更紧,在她耳边柔声道:“没事,现下好了,都过去了。”抬头看看,天上层层压积的乌云也像被方才那阵肆虐的狂风扫尽了,唯留日头高照,竟是碧空如洗,说不出的澄净。他叹口气,心中方始畅然了许多。风浪已过,阴霾散去,如今说不定真的可以寄望来日了。“你觉得怎样?孩儿可没事么?”他忽在耳边问道。她抬手拭了拭泪,摇头道:“没事,这孩子调皮的紧,刚刚还在里头动了两下呢。”徐少卿呵然而笑,未几,神色却忽然凝住了,目光沉滞,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几乎与此同时,高暧也念起了同一件事,抬头愕然问道:“陛下呢?”不错,高昶呢?先前他只顾护着她,其他的全都抛去了九霄云外,满以为他定然也会躲到山岩后,避过这场突如其来的沙暴,可这时四下里望过去,却哪里有半个人影在?莫非他没来得及躲避,竟……一念及此,他心头便是一阵突跳,忙放脱手站起身来,快步绕到山岩外。刚刚那场沙暴着实厉害,所到之处连戈壁荒漠都变了模样,山岩后方才还是一片平坦,此时却现出一个数丈宽,深也有两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