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难

    到校领成绩那天李望声还没有和卓霜有联系时，卓霜才意识到，或许他发生了什么事。

    她看着身旁空着的位置，竟也有点不习惯，往常李望声这个时候早就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夸赞她多么多么聪明了。

    “李望声同学没有来，谁方便把他的一套试卷拿回去，订正后下学期开学上交。”

    热闹的班级安静下来，没有人主动举手，主要大家也不太和他熟。

    大家面面相觑，直到卓霜开口“老师，我给他吧。”

    老师才放心一笑，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了。

    没有李望声相伴在侧，放学时候卓霜身边围了一圈人，直到门口大家相互告别，各自回到自家的私家车上才算作罢。

    卓霜坐在车里正想着要不要给李望声去个电话，问他怎么不来学校时，司机开口了，“小姐，李同学来了，要不要让他上车？”

    卓霜歪头一看，他果然站在车旁，踌躇地望着她，她把车窗摇下，“怎么在外面站着，进来啊！”

    李望声才弯腰进车，放假这几天，他算是历经了人情的冷暖、社会的炎凉，对于自己女朋友所有用的财富和权势，忽然就有了明确与深刻的认知。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亲戚朋友一听借钱，难免要问缘由，可这缘由又是如此的羞于开口，大家纷纷避之不及，在多次的吃闭门羹后，再挺拔的背也被压弯了。

    李望声从未有那一刻如此的恨父亲，他是积极上进的少年，他有骨气，也有傲气，他的成绩向来优异，可在这债面前，他变成了一文不值，他拿它毫无办法。

    最让李望声可恨的就是，这债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女朋友，看着妈和自己一次次地被别人拒绝，然后承受着可怜同情的目光，他的心偏移了，从纯粹的爱慕，变得有利可图。

    有数个瞬间，他的心百转千回，要如何让卓霜帮自己，又要她仍然爱自己。等李望声意识到自己想的是什么的时候，他知道他亲手玷污了自己的爱。

    “卓霜，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下学期不在这里读了。”李望声很平静地说道，他双手放于膝盖，双目直视前方，很端正的坐姿。

    “嗯？为什么？你这次考的还挺好的。”卓霜把他的套卷递给他。

    “就是我父母觉得公立的学校也挺好，还离家近，我去那里上。”李望声很凝涩的说，他不敢看卓霜。

    卓霜都不想拆穿了，这漏洞百出的假话。

    她直击中心“所以，你要和我分手么？”

    李望声不想要这样的分手，太迅速了，丝毫显不出他内心的纠结与矛盾，更显得卓霜好像对他也没有多少爱恋。

    “我…我父母这安排，我也不想分手。”他低头，掩饰快要溢出的眼泪。

    “可是你上那个学校，周末我们都忙，日常也不相处，跟分手也没什么差别了。”

    卓霜不喜欢腻腻歪歪，她知道李望声有隐情，但他不愿意说那就不勉强，反正她后面可以自己查，只是这个事就很麻烦了。

    换到两个学校，太不方便了，会增添很多无谓的麻烦。特别是两个人的家世还有很大区别。

    看着李望声悲伤又欲言又止的表情，卓霜无奈安慰：“你有什么困难，我力所能及的会帮你，但如果是两个学校就真和分手一样了。”

    “我……”李望声扭头看着她，一时间矛盾、游移掺杂其中。

    卓霜静静等着，车也缓缓开着。

    “卓霜，我家，我家有困难。”这话太难以启齿了，李望声恨不能钻到车底，他修长的手此时搅在一起，指尖也变得绯红。

    卓霜意识到，李望声的问题可能还挺大，她沉稳的态度鼓励了李望声。他继续说道：“我家有负债，太多了，我下学期没办法继续上了。”

    “多少？”卓霜问到，她换了个坐姿，俯低身体，面朝李望声。

    “四百多万。”凑了所有后，还剩这么多，家里的房子不能卖，不然他连学也没法上了。

    “唔，我先帮你想想办法，你先别着急，这个学校也不用退。”卓霜很温柔的说，她要好好想想。

    “这是你这次的成绩，按照这个排名，不愁没有好大学上，你可是你家将来的支柱，别现在就歪了。”

    “嗯。”听了卓霜的安慰后，李望声心里甜丝丝的，连那种求助的羞耻都消散了些。虽然还没有切实的办法，但卓霜会帮他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