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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应该醒悟的。可他偏偏还抱着最后的幻想,以为只要自己对她还有利用价值,就能一直留在她身边、总有一天能打动她。而那个与自己缱绻交缠的温柔少女,竟然是她手下那条该死的公魔龙!还是他亲手解封放出来的!乾元联想到那畜生妖异的紫眼睛和腥臭粘腻的恶心身躯,胸中顿时翻涌不已,最后再也忍不住,趴在地上剧烈地呕吐起来。罪魁祸首好整以暇地围观他的反应,纤手搭上清阳肩头,红唇魔魅,娇笑补刀:“我游绫活了五万年,只爱帝舒一个。如今他就在这孩子的身体里,我又怎么会舍得杀他呢。”乾元攥紧了拳头重重地喘气,清阳……呵,清阳!师父偏爱他,爱人也偏爱他,老天为何待他如此不公平?!满心的不甘和嫉恨撕咬掉他最后的神智,乾元暴喝一声飞身而起,掌中之力混乱交杂,以排山倒海之势朝清阳滚滚扑去!胡非大惊:“师婶小心!”饱含着邪恶魔煞的红芒呼啸而至,清阳淡定抬手,一道罡正屏障旋即挡在面前。他刚要反击,就听乾元惨叫一声,全身燃起nongnong青烟,他半张着嘴,喉咙里“咯咯”的发不出声音,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游绫凭空掐住他的脖子,清媚的双眼厌恶地注视他,仿佛在看一具尸体:“我说过,他是我要的人,你还敢动手?”说完就将乾元朝青鼎狠狠抛去!清阳想要出手阻止已来不及——那幽碧的火舌一舔上乾元的衣角,立即暴涨数倍、直冲上天!男人瞬间被大火席卷吞噬,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啊——!!!”凄厉的惨叫从青鼎里传出,宛如千刀万剐、油烹釜滚,回响在空旷的山洞里,直叫人头皮发麻。然而很快就归于宁静。片刻之后,几缕闪着微光的白雾从火焰中缓缓升起,在空中漂浮盘旋。人就这样没、没了?胡非无比惊骇地望着那丛看似温柔妖娆的青焰,喉头翻滚了一下,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简直不知道是太聪明还是太蠢笨。确定乾元的魂魄已经被炼化了,清阳叹息着阖上双眼。“你心有不忍?”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可是刚才,你对他出手也挺狠的呐。”游绫指尖一动,石壁上的蓝宝石闪过一片刺眼的光芒,在清阳面前竖起一道浅蓝色屏障,将他和胡非关在了一起。胡非心道不妙,清阳微微皱眉,试了一下,似乎无法破解。“别费力气了,这是天璧石。原本抓你一点都不难,但你觉醒了帝舒三分之一的魂力,我就不得不仔细对待了。”游绫巧笑倩兮:“劳烦神君在这里歇息片刻,等我从潋水珠中查到其他魂魄的宿主,一并抓来了再做处理。”“当然,收集不全也没关系,只要能得到三魂,就能滋养出七魄来。”她眸光肆无忌惮地扫过清阳全身:“神君这具身体极好,是滋养魂魄再好不过的炉鼎了。”她唇角轻翘,转身欲走。“游绫————”一道无比熟悉的低沉男声突然从背后响起,仿佛跨过了千山万水、穿越了百万年的时光,带着漫天的记忆和丰盈的情绪山呼海啸般回归,精准无误地击中那道纤袅昳丽的神魂。游绫浑身一颤,脚步顿住,眼中飞快闪过一道极亮的光。她长睫微阖,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一片清冷:“不必使用美男计。我知道你虽然觉醒了三成的魂魄,却没有恢复帝舒的记忆,否则,你不会直呼我名字的。”那人从来没有叫过她姓名,他们在漫天月光下相遇,从那时起,他便一直轻柔地唤她“皎皎”。皎皎……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往事,女子娇羞的脸上浮起一抹动人的笑意。“吾乃杀神帝舒,而非你心中的心魔‘帝舒’。”什么?!游绫吃惊地转过身,只见清阳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高大伟岸的男子,墨发垂地,玄衣雍华,容貌丰神俊朗宛如天神下凡。男子广袖轻曳,轻而易举地踏出天璧石控制的结界,缓缓走到游绫面前。时光仿佛凝固在这一刻。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的爱人,恍惚如坠梦中。那眉眼、魂记、身姿……无一不是他。她瞳中涌上盈盈泪意,颤抖着伸出手想去触碰他,但又惊惶地缩了回来,捂着嘴低低道:“舒……”然而男人神色淡漠,毫无动容:“吾于峻魔城陨落,人事不知。你所邂逅者,乃吾与魔尊对战后诞生的心魔,他挟我魂魄侥幸逃出,假扮成吾,为害三界。”游绫呆呆地仰望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你……你在说什么……”帝舒微叹,长袖一拂,石壁上浮现一幅流动的画面:黑云压城的混沌魔地上,法力非凡的一神一魔浑身浴血,对阵厮杀。他们实力相当,交战十日十夜后,最终同归于尽。就在帝舒倒地的那一刻,他身上乍然腾起一道张牙舞爪的黑影——另一个“他”出现了,魔煞蒸腾,阴戾至极,猩红色的眼中透出嗜血的欲望。“他”桀桀冷笑着将指尖刺入帝舒的眉心,抽出他的魂魄,然后飞快地逃离了峻魔城。出了峻魔城后,“他”将帝舒的魂魄按入自己体内。眼中的血光渐渐消散,恢复成永夜般的墨色。三道火焰纹浮显出来——却比帝舒的暗淡了些许。就这样看来,心魔与真身,确实很难分辨。之后的种种事,所有人都知道了。“不、不可能的……你骗我!骗我!你是哪里来的邪祟,冒充他?!”游绫拼命摇头,出手如电去抓面前的男人,却从他半透明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她施尽法术,力道精准强悍,却无论如何都作用不到他身上。“吾说过,吾早已陨落,如今只是一抹残留的神识。”寒气从女子脚底一点一点升起,蔓延成四肢冰凉。“吾之心魔,虽只是一道怨念,但他cao纵吾魂魄,继承吾神力,又受峻魔城万千魔煞滋养,故而法力非凡,足以以假乱真。除非吾兄长亲眼所见,否则其他人皆难以察觉。”“心魔不容于天地,既被打散,就无复活可能。即便你集齐三魂七魄,所复活的也是吾帝舒,而非吾之心魔。你屠戮人间、为害三界,让吾真身遇到,只怕要为天地除害……”“而吾亦不愿被复活,吾之魂魄已成就他人性命,吾活,则他人逝,吾无意做此恶人……”他每说一句,就如同一道惊雷,从游绫泪水盈盈的心上重重地碾压过去,把那些好不容易聚起的微渺希望绞杀得寸草不留。说完这些话,帝舒面上已极尽疲惫之色,身形愈发暗淡。他转身望了清阳一眼,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意犹未尽。然而很快就化作碎片,消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