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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浠见他这么害怕,心底涌上一阵阵的寒意——昨日田泗来看他时,他分明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她握住哑巴的胳膊,问:“昨天下午有个人过来看过你,你……是不是认得他?”哑巴似乎没听明白她的话,又欲挥臂把她挡开,可云浠紧接着就道:“五殿下,五殿下你知道吗?”哑巴的动作缓下来。云浠问:“昨天下午,那个过来看你的人,是不是就是五殿下身边的人?”“那时,你受我阿爹之托,照顾的两个少年,其中一人就是他对不对?”“你们当时一起住在吉山阜附近,直到塞北一役过后,他们离开草原来了金陵,对不对?”哑巴听着听着,渐渐地瞪大眼,仔细看向云浠,似乎想要自她明媚的眉眼中分辨出她儿时的模样。然而没过一会儿,他忽又别开脸,拼命地摆起手来。秦忠说过的,哑巴没有全傻,他还明白一些事,记得一些事的。或许是田泗叮嘱过他,不要把望安就是五皇子的秘密透露给任何人,但是他的掩饰实在太拙劣了,拙劣到云浠一眼就能看穿。云浠怔怔地在塌边坐下。她总是这样,全心全意地信任身边人,绝不去怀疑他们分毫。田泽与田泗的来历,他们二人的真实身份,她从来没有深究。眼下想想,当年父亲战亡,哥哥战败,整个金陵几乎无人与忠勇侯府相交,她的身边忽然出现两个愿与她共甘苦的人,难道仅是巧合?这些年,田泗与田泽一遍又一遍地说起忠勇侯府待他们有恩,她一直不以为意,如今回想,他们所谓的恩,究竟是指她把田泗收来身边做捕快,还是她父亲云舒广待他们的恩情?田泗说过,他的口吃是曾经遇上歹人吓出来的,而当年明隐寺血案,岂不正是五殿下与小太监平生第一回见血?田泽日前提过,他的亡母擅画,而五殿下的生母宛嫔生前正是丹青大家。这些细枝末节当时觉得稀松平常,而今想来,竟然全是破绽。云浠虽然猜到田泽就是五皇子,心中并没有松快多少。她记得有回她为白苓去跟田泽说亲,田泽说过,他以后会与田泗一起离开金陵的。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打算要认回皇子的身份。可是今日,程昶却叮嘱她说,无论发生什么,近日不要到宫里来了。云浠细细琢磨着这话的意思。她是有禁令在身的,究竟会发生什么,值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闯禁令赶去宫中?云浠忽然想到程昶眼中的阴翳,那一抹被他潜藏在眼底,嗜血一般的猩红。是啊,三公子上回就跟她打听过田泗与田泽的事,凭他之智,难道看不出田泽的异样么?还是说,今夜田泽去文德殿求的一顿板子也并非巧合?是有人从中斡旋,有心安排?毕竟三公子辖着三司呢。云浠终于知道让自己忐忑不安的预感是什么了,他让她留在府中,是因为宫中将出大乱子吧?父子相认,兄弟阋墙,兵戎相见。他一手安排的大乱子。云浠蓦地一下站起身,疾步出了府门,策马就往田宅赶去。很快到了田宅,她将马拴在一边,上前拍门:“田泗是我!”只这一声,宅门“吱呀”一声就开了,田泗穿得齐整,眼底乌青,俨然是担心田泽的安危,一夜没睡——云浠分明早已派人知会过他田泽已没事了的。田泗见了云浠,有点诧异:“阿阿汀,你怎么——”然而他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他从没有见过云浠这副神色,目光灼灼得仿佛要把他看穿了一般。“田泗,望安他,其实就是五殿下对吗?”云浠开门见山。田泗张了张口,别开目光:“阿汀,你、你在说,在说什么?”“当年我阿爹去塞北,曾把两个人交给哑巴叔照顾,就是你与望安对吗?”“我哥哥十七岁平了岭南之乱后,就被朝廷封了大将军,除了当初在塞北的人,没人会喊他少将军,你第一回见到我哥哥,却跟塞北的人一样,称呼他为少将军,因为你也在草原上住过,对吗?”“你擅文墨,自从我当了将军,你宁肯做一个跟在我身边做一个没实权的校尉,也不愿处理文书,甚至连枢密院都不愿多去一趟,为什么?是因为枢密院,或者是宫中有什么人认得你吗?”“田泗。”云浠道,“你我相识经年,患难与共,我只想听一句实话。”田泗犹豫了半晌,一咬牙道:“阿、阿汀,我们不是,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是因为,因为我们——”可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不对劲问,“你、你你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是不是,是不是望安他,他出事了?”“我不知道。”云浠垂着眸,她没提程昶,只说,“他昨晚挨了板子,陛下也许会借着这个时机……认回他。”田泗听了这话,脸色一白,一声不吭地锁上宅门,疾步就往巷外走。云浠追上去:“你去哪里?”“我、我去宫里,找望安。”“不行,你别去。”云浠拦住他,“我去。”昭元帝能认回五皇子固然是喜事,但这么多年来,五皇子如果只是流落在外倒罢了,他明明就在金陵,甚至明明就在宫中,却不肯与父相认,岂知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欺君?田泽是皇子,昭元帝自然不会问罪于他,可一旦这位老皇帝回过味来,想到自己与最宠爱的第五子蹉跎经年,岂知不会迁怒田泗这个一直陪伴在五皇子身边的太监?纵然田泗这些年一直照顾田泽,保护田泽,但是圣心难测啊,功过是非不过系于帝王一念之间。他也许会想,都是你,教唆吾儿不得与朕相认。又或者,他会觉得,田泽身为一个皇子,将来要担起万钧重担,不得与一个阉人走这么近。云浠道:“我这就去宫里找望安,一旦发生什么,我立刻派人来告诉你,你的身份太特殊了,万不可在陛下与望安相认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