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手心事

    来个剧情章过渡一下

    温客行能确认这地方自己是没来过的，既如此，他对赵敬这个名字的熟悉……便很难说是从何而来。

    赵敬间接搅黄过他的事，加上三白山庄与毒蝎之间千丝万缕的瓜葛，足够让温客行怀疑这个人了。

    何况他温客行本就多疑。

    便是没有这些事，三白山庄这与四季山庄相仿的名字、毒蝎刻意在江南营造出与天窗并驾齐驱的名声，都让温客行忍不住揣度这些人的野心。

    宵小如何敢与他们阿絮齐名？

    周子舒没急着去拜会三白山庄，一行人先去吃了船家菜，每桌都要的最贵的菜色，摆足了派头。

    有人打听起，只说是庐江周氏，家中生变，族人多迁居广陵，只是广陵路远，听闻有一支迁往湖州，来寻亲的。

    温客行才不管到底是哪里的周氏，他跟景北渊坐一桌，眼睛不停地往周子舒那儿瞄，瞄到周子舒叫秦九霄把一盅银鱼蒸蛋送过去，让温客行吃光了再说。

    船家菜自是在船上用的，大船停在岸边，掌柜自然提起太湖上的赵家及三白山庄，在湖州也算一方士绅，见周子舒表情未变，显是不觉得士绅有何好拜会的，加之周子舒偶尔提起“李家姨母”等语，更叫那掌柜下了决断。

    一行人用完饭在船上休整，到下午三白山庄便遣人来迎，温客行打量了那些人几眼，也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对。

    又行了一段路他才想起来，这几个来的人未免太像小白脸了。

    温客行当了这么久小白脸，这方面的警觉性提高了不少。

    阿絮这个装名门淑女的计划温客行事先不知，但不难看懂。她本就门第显赫、父祖三代在晋州为臣，真要作出贵家小姐的模样，也不是她演出来的。

    那些见识粗浅的三白山庄门人并不是赵敬那种老狐狸，根本瞧不出他们底细，听说与李夫人有关，自然就生出攀附讨好之意。

    作为“贵客”被邀进三白山庄的门，比起编个赵敬故交之类的理由上门递拜帖，当然是上选。

    进门之前是千头万绪，想着三白山庄大概还驻着几个高手，但周子舒隔着帷帽都知道这些人脚步无力下盘不稳，莫说练功粗疏，有的根本就不是习武的料子。

    四季山庄也有些这样的弟子，那么他们一般会被安排学习……易容术。

    于是周子舒留心观察这些人的手，手指上大都有红痕，但红痕不能保证一定是易容所致，搞不好是做粗活。

    总之她一路进到客院里，温客行先带着一些细软进了内室，然后是秦九霄，最后才是周子舒，她还用气劲带上了房门。

    反正那些人没什么武功，看不出来的。

    这屋子是个小两进，中间不以屏风隔断而是弄了个台阶，周子舒坐在台阶上开始回忆今日的见闻，其实也不多，但信息十分驳杂。

    秦九霄铺床铺得不好，回头想问一下师姐要哪一面被子朝上，结果发现被温客行挡着，他无论从左边还是右边都看不见师姐了。

    温客行直接走过去接手了秦九霄的铺床大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整理。

    虽然知道晚上不能跟阿絮一起睡。

    大概到了晚间周子舒便喊温客行去练剑，温客行乖乖听了，练了一套剑法之后清洗完才回来。

    他本来不想问的，但这一套剑法招数又多又杂，秦九霄练一步他跟着练一步，最后还没能把几个招串起来，实在累得不行，进了房门把茶盏里头备着的水全喝了，问周子舒为什么要在睡前练这样一大套剑。

    “睡前练会把这些招式记得比较熟，早上你太困了，怕剑砸你手上，”周子舒过来给温客行又续了一杯水，“你慢慢喝。”

    “那阿絮不如让我看剑谱。”温客行想着这一大套剑招大都没什么用，漂亮或许尚算漂亮，杀人是决计不好使的，简化一下的话……

    “睡前看剑谱是有助于你记忆，还是有助于睡眠？”周子舒冷笑一声，“郎君可莫要诓我。”

    温客行哑然，他没什么能辩驳的，干脆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死活不承认自己看剑谱能看到睡着，周家jiejie在说什么怎么教人听不懂，被周子舒推出门去，劝他早些睡觉为上。

    周子舒自己一个人躺着，熄了灯在夜里思考，三白山庄看起来风平浪静，明面上最大的异常大概是管事谢无恙，谢无恙是高崇的弟子。

    但高、赵二人历来亲昵，赵敬一年里头不是在岳阳就是在往岳阳的路上，对洞庭湖比太湖熟悉百倍。

    沿长江逆流而上，就算身怀武功也不容易啊，何况赵敬的武功……忝列五湖门罢了，便是教不出像样的弟子，也不该觉得太奇怪。

    不，还是奇怪的。

    周子舒在暗夜里伸出自己的手，指节修长，一双手显得过分清瘦纤细，作为姑娘来说还是大的，但握在温客行手里就是小小的一团了。

    太湖派那些人的手不仅小，而且白嫩、手中无茧。

    这年头想要手中无茧真的很难，江湖人要练剑习武，书生要读书习字，便是晋王那般高居庙堂，手心亦是有茧子的。

    苏青鸾倒是没有，仅指尖显得有些粗，那是多年习琴留下来的，常用长甲遮掩。

    是了，就是长甲，太湖派这些人的指甲虽不像楼船上的花娘那样长，但已经长出指尖一小截，到了她能观察的程度。而且未必是修成圆弧形的，有些是剪成了平甲，边缘还打磨过。

    比这件事还叫人困惑的可能是温客行老实了一晚上，没过来爬她的床。

    小温郎君心有余而力不足，回了客房一头栽倒在床上，都没给九霄和程修留足够的位置睡。

    等他再睁眼，天都蒙蒙亮了。

    这个时候再爬床容易扰了周子舒清梦，温客行决定还是去偷看一番太湖派弟子上早课为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