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问药性（剧情章过渡）

    周子舒原本还在想，苏青鸾不通医术，要如何判断春药的种类，就看旁边一个不太眼熟但应该见过的姑娘端了个托盘进来，周子舒道了声谢，那姑娘便拿帕子挡住脸跑了。

    温客行突然明白苏青鸾先前那个婢子，名字叫花月的，究竟是什么地方惹他生疑了。阿絮一向格外受这些花娘们的欢迎，能跟周大人搭两句话，正常的反应当是像方才退出去这位一般喜不自胜，唯独花月态度淡淡的，落在温客行眼里便为事出反常必有妖。

    苏青鸾挨个拔开了托盘上药瓶的塞子，以五个为一组，让温客行逐个闻一闻，只是小心着别把药粉吸进去。同一组的药物药性相似，温客行闻到第三组时便有了结果，不过他也无法确定具体是哪一种。

    “这一系列的药都出自两浙，”苏青鸾道，“之前有位大侠所赠，用在习武之人、尤其是武功不高不低的人身上最麻烦，不及时解开容易真气走岔，便是解开了，三五日之间也会内力全失。”

    说话间苏青鸾又忍不住笑起来，周大人听到内力全失四字，十分难以忍受地揉了揉眉心，旁边的小郎君却是一脸傻乐。

    “可有能缓解之法？”周子舒听着都觉得温客行可怜，前头瞎了眼，如今又要短暂失去内力。

    “有外涂的药，也有浴汤，缓解了毒性，但周大人……”苏青鸾瞧了瞧周子舒，“可吃得住？”

    周子舒好胜心强，一向不喜欢被人小看，让苏青鸾把浴汤和药都送来房里。

    “再延缓也得你自己……”

    “拿来就是了。”

    “小郎君……当真是好福气。”苏青鸾行了一礼。

    “我就是怕他这两天提不起来内力，才来找你的。”周子舒回身补了一句，瞧见苏青鸾的笑容，实在觉得奇怪极了，又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是是是，妾身当然是明白的。”

    等周子舒拉着温客行走了，外头传话的姑娘才进来，面上的笑意和苏青鸾差不多，她伸手拉了拉苏青鸾衣摆：“你说周大人今晚还出得来吗？”

    “我说不好，怎么，她们开盘了吗？赌瘾太大可不是好事。”

    “还没来得及，王府派了人来，说王爷要到了。”

    “怎么不早些同我说。”苏青鸾下意识斥了一句，随后意识到周子舒也不是这些姑娘开罪得起的，连忙起身重新绾发梳妆，送药的事交由先前端托盘进来的杏月去做。

    花月这死丫头，今天不知道去哪里躲懒了。

    晋王到得不巧，正撞见一个男子把疑似他表妹的女人往船舱里拉，四面都是垂眸行礼的人，他端着架子，往那个方向张望不合适，悻悻然上了楼去苏青鸾房里了。

    “子舒家那个……”晋王斟酌了一下怎么说，没想到合适的词，不过苏青鸾肯定是听懂了的，“常常同你来往？”

    “那是个妇科圣手，”苏青鸾笑得若无其事，给晋王沏上花草茶，“姑娘们都想请他把脉。”

    这位小大夫好哄得很，谁夸他同周大人登对，他就给谁看病，也不要银钱，要拿避火图或艳情话本来换，画本子也可以，花娘们迎来送往的，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专情的小公子。且他同天窗那些容易害羞的小大人不同，平时是笑着的，靠得他太近了他就会露出森寒的神情，没什么温度，但周大人出现的时候……

    便完全是另一副神情了。

    有些病情反复、常需要诊脉的姑娘知道的多些，周大人这些年头一回戴眉心坠就是小大夫给做的，还有周大人难得穿的几条漂亮裙子，她们去仿了来穿，回头小大夫再来画舫时，面色便沉如锅底了。

    但他也没计较什么，该给诊脉还是会诊的。

    温客行在薄情司见过的可怜女子多了，虽难生同情，但待之以平常总不算出错，加上望月河畔一众花娘都知道他是谁家的，以礼相待还来不及。

    温客行可不知道那些人如今背地里正议论着，小大夫瞧着瘦弱，结果一下子就把周大人拽进房间里去了，又有姑娘说那也是周大人情愿被拽，外头的笑声甚至惊动了正在办事的晋王。

    “王爷要过来，今天不迎客，她们几个吃了酒在外面闹，我回头训一训她们。”苏青鸾连忙抱住了晋王，不叫他往外面去。

    “年轻姑娘，爱笑闹也正常，”晋王面上浮出似笑非笑神情，“我之后拨个人给你，是我房里打扇的婢子。”

    晋王说是婢子，苏青鸾的心却提了起来，能被称为晋王房里的，要不然就是受过幸有名分的侍妾，要不然就是女官，无论哪种，都够她受的。

    “是，”苏青鸾想了想还是应下了，“妾却之不恭。”

    晋王平时过来大概会在苏青鸾房里待两刻钟到半个时辰，而这次大概一刻钟就草草完事了，他也不太想同苏青鸾说话，坐起身仿佛是在思考什么，苏青鸾服侍他穿了衣服，又磨了墨，晋王便坐着写信，还写了几份诏令。

    苏青鸾去外面吩咐船家把画舫往岸边摇，回来时瞥了一眼书案，她一向不沾政事，除非晋王真的问她，才会给一点蠢笨的建议，晋王身边聪明人太多，她蠢笨一点也无妨。

    最上面一份诏令墨迹已经干透，内容是擢侍卫周子舒为五品、同时赐绯色之罗以做官服之用。苏青鸾是少数知道周子舒实际权力范围的人，尽管她知道的并不详尽——掌着晋州城防的人，明面上竟也只落了个“侍卫”的名头。

    怪不得周大人有几件青绿色小绫衣裳，只是不常穿，比起天窗的服制，大概那些青绿色的才是正式的官服。

    晋王磨蹭了一个时辰才走，走之前还是没见疑似他表妹的人出屋子，船已经靠岸了，他还有别的事要做，只能先甩袖走人。

    周子舒此时在房间里帮温客行泡汤浴，热汤上撒了几十朵太行白菊，熏蒸得温客行面色发红，瞧着像要把他煮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