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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的陈梁听到屋子里传来的这话,也同样勒得合不拢嘴。果然是利益和风险共存,如果反而去投了刘守有,这位出身麻城刘氏却素来只出不进的都督哪有这么大方?刘百川本待伸手去接,突然想起郭宝和陈梁比自己更早投了汪孚林,他就故作大方地先接了过来,随后仿佛非常不在意似的递给郭宝,这才单膝跪下行了个礼道:“多谢汪爷厚赏。”眼见得郭宝有些发呆地接过银票,随即方才慌忙行礼道谢,汪孚林就继续说道:“我又不是你们的正经上司,用不着来这套跪来跪去的,有功则赏,有过则罚,就是这么个宗旨。至于第二条,你们可以尽管放心,只要你们安安心心给我办事,我不会让你们直接对上刘守有这个旧主,也就是说,无论刘守有是输是赢,他都不会有机会知道你们两个做过什么。我这个人用人,素来最注重他们的安全。”这无疑是意外之喜,至少刘百川和郭宝想到刘守有和张四维要做的那件极其要命的事情,这会儿就只觉得汪孚林实在是太体贴人了。“不过,你们还是得盯着刘守有。而你们之前笼络到的人,现在不妨加大点力气,一定要把他们死死把住。从现在开始,刘守有那边不能断人,而且一定是要最可靠的,我不需要你们阻止他做的事情,但他究竟做了点什么,这却一定要全部打听得清清楚楚。不要担心钱的问题,蒲州张氏固然很有钱,比松明山汪氏大概还强一点,但他在明,我在暗,更何况……”汪孚林稍稍停顿了一下,这才笑眯眯地说道:“晋商隆盛行见票即兑的银票在京师固然极富盛名,但生意做得大,却也有生意做得大的坏处。”郭宝看到汪孚林的笑容,本能地觉着颈侧有点疼,好像是当初挨过闷棍的后遗症,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隆盛行听说有好几家晋商的股子,除却张家和王家,还有……”“我好歹也是半个商人,我会不知道?”汪孚林没好气地挑了挑眉,冷冷说道,“你们放心,我可没打算从官面上做文章,更不会让元辅又或者冯公公去做什么查封隆盛行的事。”古老的银庄票号也好,现代的银行也罢,最怕的一件事是什么?太简单了,那就是挤兑!张四教这个蒲州晋商的杰出人物正好在京城,如果说一般时候遇到这种事,那简直是轻轻巧巧就能处理了,那么现在一旦张四教正专心致志做另外一件要命大事的时候却后院起火,结果会如何?须知他可记得,京城不少达官显贵,全都在隆盛行中有钱存着!当汪孚林对刘百川和郭宝布置好事情,随即回到家里的时候,他就让严mama把刘英带了上来。这个曾经花名“流萤”的风尘女子,如今洗去铅华,又跟着严mama学习内宅的各种事务,乍一眼看上去,已经很难再发现从前那些浮艳的气息,整个人都显得端庄有礼。等到其行礼过后,他没有屏退严mama,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张四教已经到京师了。”对于这么一个消息,刘英只是轻轻抿紧了嘴唇,却没有说一句话,竟是显得非同一般的冷静。而汪孚林对她这样的冷静,也非常满意。他不是见可怜人就收留的圣人,收留刘英完全是因为程老爷的推荐和面子,以及其和张四教的那段过往,当然不希望这个女人一听到张四教的名字就发疯。于是,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当下就直言不讳地抛出了几个问题。“你跟了张四教这么久,知道他身边有些什么人?在京师大概有多少产业,有多少人手可以供他调派?要知道,能够在冯公公死死盯着张家的情况下,张四教竟然还能私底下和掌管锦衣卫的都督佥事刘守有会面,你应该明白这代表什么。”这一次,刘英没有再保持沉默。她既然在走投无路之际选择了去找程老爷,自然是因为在跟着张四教期间,听张四教说过程老爷的为人,知道这个领导徽州盐商和晋商对着干的人也许能够给自己一条活路。而她能够听程老爷的话到京师来,明为投靠程乃轩,暗为投靠汪孚林,自然也是因为她在程老爷那儿听说过汪孚林那些辉煌的战绩,觉得跟着他,也许真的能够重重一巴掌甩在张四教脸上。于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缓慢而仔细地说道:“京师那家隆盛行,名义上蒲州张氏只占不到两成,但实际上张四教通过好几家人,总共捏着隆盛行超过五成的股份,这些本钱都是张四教从沧盐之中得来的利。此外,张四教在东四牌楼和西四牌楼有两家人流密集的饭庄酒楼,这是为了打探各方消息。再接着,他在灯市口胡同有一家专收辽东皮货的铺子,叫做珍隆皮货行,在北城有一家常常做人口买卖的牙行……”汪孚林不得不承认,有些女人是天生的玩物,有些女人长着一张玩物的脸,却并不肯将所有的功夫放在床榻上。只不过,张四教少年经商,纵横商场多年,手底下的精兵强将要多少有多少,不会真正在乎,真正信任一个从花船上买来的女人,所以,刘英对其来说不过是一颗用过了就丢的弃子,估计如今早就已经完全忘光了。他一面听一面记,虽说他知道事后刘英不会拒绝把这些东西重新用书面写下来,可他还是希望记得牢一点。而等到刘英说完之后,他再次回忆了一下这些五花八门的产业,随即就看向了严mama:“严mama,刚刚刘英说的,你可都记住了?”“公子放心,早就记住了。”严mama却知道口说无凭,当下将刘英说的一应产业名录全都复述了一遍,等到汪孚林露出了明显的惊讶之色,她这才笑了笑说,“公子把人交给我教导,我当然想要把她的底细都问得明明白白,所以这些东西刘英早就说过了。只是那时候公子和少夫人都各有各的事情,我也就先没有拿出来打搅,但已经把手里所有能用的人手都布置了下去,确保能够甄别出那些张四教真正用的人。”跟在夫人身边这么多年,她岂能只是简简单单会两手武艺?汪孚林留下严mama,不只是因为他的事就是小北的事,所以小北的人也就是他的人,最重要的是他素来赞赏严mama的雷厉风行,所以打算把这事情交给她去办。可即便如此,严mama的能干还是再次小小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并不在乎严mama先斩后奏,毕竟,她只是把需要盯住的人全都盯住了,并没有采取任何逾越的行动,却比他现在听说张四教来了之后,方才决定启用刘英这颗棋子要有效率多了。他轻轻点了点头道:“那好,这一次,动用所有能动用的人,不惜一切代价,把张四教的这些联络线和点摸清楚,盯死一处是一处。另外,刘英,你给我从现在开始,好好回忆张四教是怎么说话的,我需要你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