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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也是他们三个。而尽管听说过汪家某些非常诡异的关系,但张敬修也好,张嗣修张懋修也罢,全都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叶小胖是汪孚林的小舅子,是秀才;金宝是汪孚林的养子,也是秀才,还是徽宁道道试案首;秋枫是汪孚林的弟子……养子他们还能接受,但弟子这两个字却险些没让他们把眼珠子瞪出来,而人家也是秀才。对于家学渊源的张家三兄弟来说,秀才真不稀罕,可这样奇妙的组合都是秀才,彼此之间显然还如同兄弟似的,这就够稀罕了。所以得知汪孚林昨天和几个友人秉烛夜谈,抵足而眠,正在紧急梳洗更衣才能赶过来,他们也没太在意,只饶有兴致对着三个小家伙问东问西。尤其是金宝最让他们感兴趣,张敬修和张懋修几乎是你一言我一语就没停过,直叫为人最是圆滑世故的张嗣修哭笑不得。而当汪孚林带着人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金宝被人狂轰乱炸的一幕。他不得不重重咳嗽了一声,这才打断了那太八卦的两兄弟。看到金宝一副应付得有点狼狈,见了他来如见救星慌忙迎了上来,他就笑着问道:“刚刚都被人问了什么?”张懋修为人性急,不由得嚷嚷道:“汪兄,我们可没欺负你家这三个,你用得着这么提防吗?”“我这不是好奇吗?再说我家这三个都有些腼腆,就说我这小舅子,从我岳父那带出来的时候,我就保证过决不让人欺负他的。”哪怕明知道汪孚林是说笑,众人也不禁被逗乐了,尤其是张家三兄弟。刚刚三个人待客,金宝老实,秋枫活络,唯有叶小胖是一本正经的蔫坏,说出话来他们都得想一想,这才能发觉被人耍了,就这小胖子还能被人欺负?他们这三个宰相公子还险些被耍了,他不欺负别人都不错了!偏偏叶小胖还当真似的嘿然笑道:“姐夫,三位张公子都是好人,没欺负我,顶多就是把金宝问得满头大汗而已,还考较了他不少经史文章。”“哦,真是感谢三位替我教子了。”听到汪孚林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话,再看看这别人肯定认为是兄弟而不是父子的两个人,再加上一旁和叶小胖悄悄打眼色的秋枫,张家三兄弟全都觉得,他们这二十多年真是白活了。汪孚林这点年纪就已经是进士了,儿子竟然也有了,须知别人再小也得十五六才有第一个儿子,而弟子门生,那就比儿子都更加难得,没看就连父亲,那也是多大年纪了方才迎来了第一批门生,可汪孚林还不到二十,这就全都满足了!好在汪孚林很快就笑着让金宝等三人回去读书,他们这羡慕嫉妒恨方才消解了一些。对于今天跑来的目的,三兄弟全都声称是会友,对此,汪孚林心知肚明这代表着张居正的态度。在他刚刚狠狠下了张泰徵面子,同时猛然反击了一下某些舆论的时候,张居正让儿子们来拜访他,这自然有利于挡住某些别有用心之人,但也同样让他成了别人的眼中钉rou中刺。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歙党虽说看似情势不错,但和人家王崇古张四维叔侄一比就差远了。更重要的是,殷正茂还在南京,他还从没见过这位和汪道昆张居正都是同年,在广西战功赫赫的歙县籍大佬;而程乃轩岳父许国的态度也有些暧昧,和汪道昆之间的关系远未到王崇古张四维叔侄那么亲近的地步!所以,张居正抛出橄榄枝,他怎么能不接?因为今天过来拜访,是张居正让游七嘱咐的,而不是亲自吩咐,所以张家三兄弟一路上计议了一番,猜不透父亲到底怎么想的,干脆就只是和从前与汪孚林往来时一样,只谈天说地,不问其他。于是,相见过后,汪孚林替他们引见了沈家叔侄二人,还有歙县籍的三个举人,他们反而觉得如此就如同别家官宦子弟一般纯粹会友,竟是更自在。至于沈懋学等人,因为张家兄弟三人都很谦和,他们也须臾忘了人家是当今首辅的儿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融洽十分的气氛方才被突如其来的咕咕一声给破坏了,紧跟着又是第二声,第三声。张嗣修最是知情识趣,立刻笑道:“想来各位秉烛夜谈,又被我们这三个不速之客从梦里惊醒,如今饥肠辘辘了。既如此,我们还是先告辞,下次再来。”“来了就是客人,难道嫌我家连饭都供不起,这才急急忙忙回去?”汪孚林却笑着拍了拍手,随即高声吩咐道,“让厨房不拘什么,挑拿手的送来,大家一块祭祀祭祀五脏庙再说话!”说实在的,张家三兄弟能够今天来实在是意外之喜,要是真凑巧,说不定还能撞上另一出戏。听说张家三兄弟坐车过来,奈何小巷太窄,所以三人只能换了随从的坐骑才到了家门前,他少不得又添了一句:“话说回来,我家门前那条小巷实在太狭窄,不好停车,三位不如请跟着你们的人四处逛逛,申时再过来接人好了!”第六一七章群英荟萃(下)都说京师西贵东富,但这么多年延续下来,整个京师内城都快给塞满了,能置产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富商豪绅,没看张居正这位当朝首辅的宅邸也在东城的大纱帽胡同?而当初汪道昆临时给汪孚林安排的那座两进小院,在京师东城的地段还算不错,距离宫门也近,然而,汪孚林既然借给了三日一上朝的岳父叶大炮,也就大方地准备一直给叶家人居住了。相形之下,这次买下的这座需得从小客栈开始改建的宅院,地段就可以说是非常糟糕了。不说别的,门前那条巷子就不但狭窄,而且还坑洼不平,尤其是当轿子行走其间时,那简直是如履薄冰,不但轿夫受罪,里头的人也一样颠簸折腾。这会儿,两乘轿子非常勉强地一前一后在胡同里走着,坐在后头一乘轿子里的某位公子哥就强压着呕吐的冲动,竭力抓住旁边的扶手稳住身子,最后终于忍不住扬声问道:“真是在这儿?没弄错吧?”“二少爷,不会错的,大少爷昨儿个就让我们打听了仔细的。就在前头,不到盏茶功夫就到了。”尽管多年前朝廷曾有明文规定,肩舆也就是轿子得特定人群才能坐,尤其是公侯伯勋贵武将绝对不许坐轿,文官也得看品级,但这些年下来早就完全废弛了。即便如此,碍于昨天之事的巨大影响,再加上父亲是内阁三辅,仅仅是末相,张家两兄弟又是趁着张四维去了内阁,瞒着这位父亲过来,想要找回之前的场子,不敢骑马招摇过市,又听说这胡同狭窄,不能坐骡车,所以特意选了二人抬的小轿,这自然加剧了颠簸程度。于是,当来到汪家门前落轿的时候,前后两座轿子里的张泰徵和张甲徵都没有立刻出来。他们唯恐一出轿子就直接吐一地酸水!足足老半晌,张泰徵才第一个哈腰下轿。等到脚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