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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之后,他就动手穿衣,打水,洗漱。等到收拾停当,指挥小伙计搬开门板开店,站在这会儿还半点人烟都没有的大街上时,他就用力伸了个懒腰,而后弯弯腰踢踢腿活动了一下身子,预备迎接新的一天。从义店最忙的那段时间开始,他就从县后街上的汪家宅子里搬了出来,直接把这义店当成了家。尽管这里总共就三间屋子,环境谈不上,整天还要忙得和狗似的,可他却浑身是劲。哪怕这几天乡民全都在忙着收割,一度门庭若市的义店已经变成了门可罗雀,每天光顾的就是小狗小猫两三只,可他却依旧兢兢业业。因为程乃轩那次从松明山回来,就已经找他紧急商量过了汪孚林的主意,他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一时生意不好算什么,很快就会好的!而且,这两天生意不太好,可门前鬼鬼祟祟的人却很多,更有人不买也不卖,却特意跑到店里找他这个徽州最年轻的掌柜聊天!分明就是叶县尊召见百多名里长时宣布的消息传开了来,所以人人都在窥伺动静。可越是如此,和叶县尊同姓的叶大掌柜反而觉得与有荣焉,走路说话派头见涨,尤其是对着几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小伙计,更是老气横秋教导他们要有上进心,唯有对着那个年纪比自己大两倍的帐房时,这才会恭敬客气。这会儿,他正在和老帐房套近乎,突然听到一个小伙计的声音:“叶掌柜,有人来了!”“店里有人光顾,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叶青龙不耐烦地抬起了头,可看清楚门外街上那人影,他立刻瞪大了眼睛,随即来不及和老帐房打个招呼就一溜小跑出去,却是满脸堆笑道,“小官人要来怎么不吩咐一声,我也好准备准备……咦,程公子也来了?”“你挺威风啊,叶掌柜。”汪孚林笑吟吟地看着满身消息一点就动的昔日小伙计,随即方才正色说道,“今天既然要大举动,当然我们都得来。不止是我们,南溪南吴老员外也会来捧个场,其他股东那里我也送了帖子,能来几个不知道,总之,今天你这个掌柜有得好忙了。”叶青龙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又惊又喜地说:“这么说,是今天干?”程乃轩气派十足一点头:“小叶子,一会儿其他那些布置的东西就会送来,布置的事情就全靠你了。”说完程大公子就一挥手,后头的墨香立刻抱着个大包袱进了店。虽说叶青龙对于小叶子这三个字有些嘀咕,可程乃轩这个东家和汪孚林一样只管出主意不管执行,对他这个掌柜完全放权,因此对于这些小小细节,他就不计较了。这会儿摩拳擦掌的他只觉得浑身是劲,当下吩咐几个小伙计再一次打扫店堂,把他们支使得团团转。他却不像从前那些自己痛恨的东家又或者掌柜那样只知道呵斥人,指手画脚了一阵子后,他便轻咳一声道:“今天除了汪小官人和程公子,还有不少要紧人物会来,谁表现得好,将来说不定就是又一个我。当然这是以后的事,今天这事办得好,每个人另发一个月工钱作为犒赏!”他这个掌柜动用了这样的大杀器作为激励手段,小伙计们登时全都如同打了鸡血似的忙碌了起来。等到须臾东西送来,叶青龙亲自跟着人转悠布置,等看到店堂门口拉起了一根长长的红绸,中间还接着一朵偌大的红色绸花,饶是他如今已经算见过世面的人了,仍然不免好奇地上去东瞅瞅西看看。他都如此,几个小伙计就更加觉得纳罕了,干活的空隙全都溜过去瞧了瞧,就连一贯处变不惊的老帐房都不例外。每一个人都闹不明白,这红绸是干什么的?自己人都如此,在附近窥伺动静的人就更加疑惑纳闷了,更有人慌忙把消息传回去。歙县县城就这么丁点大,短短的时间里,义店这边的古怪景象就传遍了各处,好事的闲人纷纷到这里来凑热闹,当赵五爷和郑班头带着壮班和皂班来这里维持秩序的时候,整条街上等着看热闹的人足有一二百,而且这人数还有增加的迹象。多亏那红绸将义店这三间铺面当中的一间拦得严严实实,两侧门板重新疯了,否则非得有好事者要闯进去瞅瞅怎么回事不可。就当太阳逐渐升高,渐渐有了些许燥意的时候,一直人影晃动却看不出在忙什么的店里头,终于有人出来。那人一露头就引来了外间众人一片议论声,原因很简单,那不是最近几个月来每次都折腾出满城风雨的汪小官人还有谁?见其手搭凉棚往远处眺望,闲汉也好,探子也好,全都忍不住心里犯嘀咕。这架势是还有人要来?人们并没有白等。不多时,之前在其他米行粮店涨价风波中出现镇过场子的吴老员外来了,陆陆续续到来的,还有三五位歙县名流,虽不如此前状元楼歙县名流云集来得震撼,可看到那么多人一块来,终究还是让人更加好奇。又过了一会儿,最外围的人群突然起了一阵sao动。“看那边,是四抬大轿!”“是叶县尊!”“什么事要这样大张旗鼓,叶县尊亲自来?”就算放在后世,官员出席某某商业巨头的剪彩仪式,那也是司空见惯的。所以,尽管是在大明隆庆年间,尽管自家还远远算不上商业巨头,可汪孚林还是凭借人脉优势,成功地把一县之主请来坐镇——毕竟,眼下他所做的本就也是为了叶大炮刷政绩。须臾,人群让出了一条通道,坐在四抬大轿中,被人前呼后拥的叶钧耀安全通过,最终在义店门口停轿。而这时候,最初在叶青龙的指挥下,临时封闭的三间铺面左右两间的门板,也被汪孚林让人临时卸下了一块。他就这样钻出了店去,到了轿子前头深深一揖,这才笑着说道:“今天有劳老父母亲临!”这种出风头的事,每次叫上本县都不嫌烦!叶钧耀在心里如是说了一句,出轿子的时候却官威十足,环视众人一眼后方才微微笑道:“义店能急歙人之所急,苦歙人之所苦,本县身为歙县令,当然也要支持。”嘴上说支持,可此时此刻看到一根红绸将整个店面拦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刚刚汪孚林出来时那个缺口,叶钧耀仍然有些纳闷。而且,今天自己是被请来干什么的,汪孚林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卖关子,所以他也是满头雾水。当汪孚林引着他从那个又卸下一块门板的缺口入店,紧跟着缺口就被人补上了,汪孚林拍了拍手,叶青龙和墨香同时端着个盘子上来,一个送到他面前,一个送到吴老员外面前,他更是愣了神。这盘子里头系着大红绸缎的……怎么瞧着像是剪刀?见吴老员外和自己一样,那脸上有些糊涂的样子,叶县尊便决定保持自己身为一县之主的神秘感,强忍好奇,没吭声。而这时候,汪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