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要钱

    夜晚。

    半个疏落月亮，斜斜挂在天边，刚刚开春的夜里，空气依旧阴阴钻骨的凉。落地窗外是城市繁茂的车水马龙、千家万户，灯火错密灿明。

    陈夏拿着筷子心不在焉地戳着碗里的饭，突然眼前伸过一双筷子，一个大鸡腿放在她碗里。

    她抬头看见陈鸣聪收回筷子若无其事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

    “干什么呢？这是妈夹给你的。”

    陈母拽了下儿子，皱着眉头说道。

    儿子今天对于女儿的袒护很明显，这让她心里感到不痛快，她从来没有把这个女儿当作家里人，顺带着也不希望自己儿子能够和她走近。

    这种划清界限的孤立让她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只有这样才让她觉得所有的错都不是自己的原因。

    如果有一天这个平衡被打破了，她心里那道兜住的安全网会被撕开一个口子，那些不安会像狂风一样灌进来。

    家里的智能锁发出了声音。

    陈父因为公司的财务出了点状况大早上就赶去紧急处理，直到现在才回来。

    “诶哟，你怎么才回来啊，我们这都快吃完了。”

    陈母一边抱怨着到厨房拿了个空碗盛了满满一碗饭递到主位，熟稔地接过丈夫脱下来的外套挂到房间的衣架上。

    “财务出了点状况，不过处理好了，今晚吃的什么？”

    他松了松领带走到位置上坐下，看着餐桌上满满当当都是他和儿子爱吃的菜色笑得合不拢嘴。

    “不错不错，糖醋鲤鱼、红烧排骨。鸣聪啊，你多吃点，现在可是关键时期。”说着将剃了脊骨的鲤鱼夹到陈鸣聪的碗里。

    “你上次那竞赛什么时候出结果？”

    “下个星期吧。”

    “是不是前三名可以去参加那个什么......”

    “数学奥林匹克。”陈母补充道，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骄傲，“咱家鸣聪肯定是没问题的，我上次问过老师了，老师说以他的水平第一名不在话下。”

    “那就好那就好，你好好考，拿第一名你想要什么爸给你买！”

    “我吃饱了。”陈夏从位置上站起来，后退的椅子在地上拉出刺耳的声音打断了这场温馨的家庭场景。

    “你吃饱了就自己走，别把椅子拉得那么大声。”父亲垮着脸训道。

    “哦。”陈夏擦了擦嘴，往后退了一步又拉出一阵刺耳的声音，“我下次注意。”

    “你！”

    陈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漫不经心的故意明显就是在向他挑衅。一场战争即将爆发，陈母看好戏般地支着脑袋欣赏着。

    “爸，我想要钱。”

    陈鸣聪的话将陈父刚刚升起的火气悠地降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

    “我想好了，这次结果出来如果是第一名，我要十万。”

    “十万？鸣聪，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陈母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脸上写满震惊。

    在零花钱上他们从来没有亏待过儿子，光是一个月就给了三千，甚至还给他办一张金卡可以任其消费，除去这些他要什么只要开开口他们都会给买的，所以儿子也从来没有主动跟他们要过钱。

    “我想拿点钱做做投资，不过直接找你们要不太合适，所以就用我的排名来做交换吧，后面还有二试，如果还是第一名再拿十万，爸，妈，可以吗？”

    他满脸的沉着与自信，带着商量的语气却胜券在握，仿佛一个在商谈大项目的投资商，让人没有退却的余地。

    “玩玩投资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现在是高三。”陈父挠挠头，勉强说出一个不退让的理由。

    “后面不是还有竞赛吗？通过了可以保送清华，到时能再给我三十万吗？”

    陈鸣聪没有接父亲的话，他再次抛出另一个条件的同时也堵住了他最后的退路。

    “这......”

    “哎呀，你就给他吧，儿子有出息了哪里才值这点钱呀。”陈母劝道，如果能够保送清华那可真是祖上有光了。

    “就你那大哥生的那几个儿子又有什么用，一个个不会读书就知道吃喝嫖赌的，咱家鸣聪这么有出息，回头老爷子一高兴给我们家多几个股份不是更划算吗？”

    听到这话陈父的心里舒坦了，也就没有那么多犹豫。

    “行，不过亏了多少你得跟我说哈，别到时候跟你那堂哥一样还负债了。”

    “好，谢谢爸。”

    陈夏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场对话，然后默默地回到房间。

    这是多么可笑的事，弟弟与父母开口就是数十万的数目，而她这个女儿甚至连上大学的机会他们都不给。

    她将弄脏的被单收拾好准备拿到阳台的洗衣机里洗洗。

    一开门就看见陈鸣聪站在门口，看到她手里抱着的床单他愣了愣，随即意识到什么。

    “我拿去洗吧。”

    他伸手要接却被陈夏躲了过去。

    “不用，像你这样的大少爷养尊处优的怎么干得来这些。”

    说完，陈夏越过他，没想到他竟然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