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门书库 - 言情小说 - 山河盛宴(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78

分卷阅读278

    阶却不见了,眼前是一条花草小径,刚刚长出来的白色的草紫色的花便如一条白底紫花的长毯,通向尽头一扇半开的门。门前只剩下两个人,赤足僧人和燕绥。两人都没有看对方,左右走上那条花路,脚下的感受居然还是坚硬的,那些花和草,此刻仿佛都已经不是人间物,隔了尘世和山海,在另一个空间里摇摆。门开着,走过四季轮回,磕过万级石阶,便有愿望等候。门内依旧是一片雾气,并没有想象中的仙境或者庙宇,只在雾气尽头,隐约看见螺旋状顶头镶嵌着巨大宝石的高大的圆塔,和雕刻着古怪图腾的双人合抱都不到边的雪白圆柱。宝石硕大,七彩光华,照耀着椰树阔大的碧叶。有隐约的异国梵音吟唱,不知远近。这一刻仿佛又回了普甘。雾气被宝石照耀得五色迷离,其间悬空漂浮两盏心灯,已经点亮。燕绥忽然听见自己心里一个声音问:“异乡人,你想要什么?”他便也在心里问:“你难道不知道?”不知道,便是白磕了,那得把这庙给拆了,宝石给蛋糕儿带回去做赔偿。心底那声音好像默了一会儿,随即便道:“你要的,和你想要的,不是一样的。”燕绥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小小平台,平台上一个玉池,玉池里一泊黑曜石般的闪光的黑水,里头一棵雪白的根茎。他知道那就是窝台,也就是那个药方里最诡异,几乎无人听说过的,号称“天赐”的那味药。心内的声音忽然变得低缓,充满诱惑的语调,“看,这才是你真正需要的东西不是吗?这才是值得你一步一跪,历经苦难上山来求的宝物不是吗?我知道你要的便是这个,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拿去吧,拿去吧……”不等他回答,那玉池便飘了起来,自动往他手里塞。燕绥没动。眼看那东西就要塞到他手中,远处的梵唱之声越发悠然。燕绥忽然一缩手。玉池落地,砰一声摔得粉碎,那雪白的根茎滚在了泥里,落在了赤足僧人的脚边。心底的那个声音一变:“你不要?你为什么不要?燕绥:”你有病?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这个?“”……“那声音有点气急败坏,”你明明要的就是这个!“燕绥:”我要什么我自己说了算!你胡搅蛮缠的哪里像个神?窥人隐私,巧言令色,诱人失足,引人堕落,还有那磕长头路上四季之苦,死伤无数,你真是慈悯为怀的神?你其实是普甘传说中的需要人命和恶念献祭的恶魔吧?快一点,我没时间和你罗唣,要给快给,不然我这就拆了你的庙,拿走你的宝石,找出你是魔的证据,回头告诉被你愚弄的普甘百姓,散了你这世世代代的供奉!“”……“你就是看上了那块举世无双的宝石了是吧是吧!也不知道默了多久,那点气急败坏的调儿又收了,又换回了慈眉善目的神棍调调,十分慈祥地道:”众生皆我儿。跪下吧,许你一个心愿。“燕绥:”我爹在东堂呢。不磕了。磕够了。“”……“又要暴躁了怎么办。”许愿怎可不落膝。“”九千九百九十九,这数字好,齐整,不能再加。“”……“赤足僧人比燕绥慢一步,静静地等待燕绥先完成心愿,眼看他一动不动,脸上神情却变来变去,像自己在和自己对话,却是一会儿脸色平静微带讥诮,一会儿脸色变幻多端,又像一个人在和许多人对话,无端地觉得诡异,不由得退了好几步。又是好一阵安静,那个声音最终长叹一声,低低道了声:”终究是有缘人,但望今日结下善缘,未来普甘能得你一分照拂……“燕绥:”嗯。“”许你一愿。“燕绥抬头,凝视着那盏属于自己的心灯,普甘神庙的烟火照耀着永恒长青的椰树,在这神山脚下,万千苍生俯首于泥泞之中喃喃,求着苍天之上的虚无缥缈呼应着自身的野望,却不知真正的神祗就是自己,只在自己心里。而他的心只给了那个女子,在遇见她之前他见这大千世界苍白无色,遇见她之后人生才成了画卷,从此他所有的牵记和梦想都镂刻着她的名字,他的膝下只染着为她求祷和希冀的尘灰。但愿她得真正自在。他伸手,那只心灯悠悠向他飘来,在他掌心一闪一闪,像含笑的眼睛。”我愿她永顺遂,长安宁。“”我愿她能渡一切灾难险厄,人生转角总遇春花满楼。“”我愿她这一生以及来生,未必要与我为伴,但永与幸运为伴。“”我愿以上所有愿望,降临于她及此刻所属于她的一切之身。“”我愿……她无痛无灾,孩子顺利降生。“……------题外话------………………………………………………………………………忍痛多放点字数,写到燕绥发愿。那些未曾出口的牵念,难以尽述的誓言,都在最后这一刻,才为世人所明白。这个时刻,不为燕绥要张月票,我觉得对不住他啊,唏嘘。:。:

第四百一十三章我愿

轧轧之响连绵,下一瞬便是足可摧城的崩毁。忽然一道风声猛烈,呼啸而来,文臻和那些拦截的人齐齐抬头,便见天际幽蓝的光影一团猛然穿云砸下,像是另一轮冷月亮轰在了前院的墙头。戛然崩裂。重型铁器撞击之声听得人耳中轰鸣浑身发麻,一段时间天地无声,于默片一般的夜色中文臻只见那片墙头迸开无数黑铁碎片,与此同时一只重锤落地砸出深坑,前院墙头拦截的人纷纷走避,有人躲闪不及受伤,而更远一点的地方,是那个宽袍大袖的身影,如一只弹丸一般已经弹射入天幕深处。这人当真反应快捷,别人还在逃生,还在发蒙,他已经当机立断放弃,最先逃走。与此同时喊杀之声如潮水般卷来,听声音便雄壮,足可数千之数。州军到了。文臻只觉得脑海和全身的弦都在一瞬间嘣地一声断了。头顶青天和忍耐许久的虚弱疼痛都在这一霎猛扑了过来。她倒了下去。……世界好像变成了两种物质,一种是烈火,一种是寒冰。而她就不停地在两者之间浮沉,或者烈火中呼号,或者在寒冰中窒息。这种煎熬的苦痛让她恨不能就此解脱,堕入永恒的平静的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