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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下午两点半到晚上九点半。阮蓝知道母亲这周上早班,因此,这个点,她肯定在家。来到楼下,阮蓝指指二楼的窗户,兴奋地朝苏铭辄道:“看,铭辄哥,看到那个窗户了吗?那就是我家。”阮蓝一脸的兴奋在不知不觉间也感染了苏铭辄,自从见到她,他还从未见到过她当下这般开心的样子。他笑着纠正了她的话:“是咱家。你是妈的干女儿,我们是兄妹,上海那边有你一个家,这里,自然也是我的家。”“嗯,我说错了,”阮蓝眼睛里的两个小灵精活跃的很,她们快乐地舞动着,道,“那我们赶紧回家吧。”阮蓝本想掏钥匙开门,但想了想,她还是按下了楼道的对讲机。阮母听到女儿的声音异常兴奋,给她开了门,又将入户防盗门打开,站在楼道口朝下望着。很快,女儿的身影便出现在她眼帘里。只是,女儿似乎看上去更瘦了些。“妈。”阮蓝早早便看到了等在楼梯口的母亲,她兴奋地朝mama扑了过去。阮母捧着阮蓝的脸颊仔细查看着,很快,她便看出了异常,她紧张道:“阮蓝,你怎么把头发剪了?人也瘦了这样多?”阮蓝只是平静的笑。母亲枯瘦的手指隔着围巾,触到了她脸颊根部及脖子上干皱的皮肤,传来尖锐的生疼感,她强忍着疼,微微皱了皱眉,道:“妈,我生了一场病,不过,现在已经好了。”对于这里冷飕飕的空气,苏铭辄一时有些不太适应。他没想到,这边的温度,简直比上海两个月前还要冷上些,而且,刮在脸上的风又干又硬。“到底生了什么病?”“妈,不管什么病,现在都好了。我们回家慢慢说。”阮蓝说着便欲搀着母亲往屋里走。“阮蓝,这位是?”阮母总算看到了阮蓝身后替女儿背着行李的苏铭辄。“哦,妈,我来介绍一下,”阮蓝回身指着苏铭辄道,“我在治病期间认了一位干妈,这位是干妈的儿子,我的哥哥——苏铭辄。”“伯母,您好。”苏铭辄礼貌地鞠了个躬。“哦,好好。”阮蓝mama又一个劲儿招呼着苏铭辄进屋。阮蓝的父亲尽管四肢无法动弹,但是耳朵还是很好使的,听到女儿的声音,他在卧室里急得直“哦,哦,哦”的喊着。阮蓝刚进家门,鞋子都没顾上换就跑进卧室。她的脸贴着父亲的脸,道:“爸,我回来了。”阮蓝爸爸的眼角上有清泪滑下来,他眼珠子咕噜噜在女儿脸上流转,想必,他也看出了女儿的变化。阮蓝纤细的手指抹去父亲眼角的泪珠儿,脸上带着微笑,道:“爸,我生了一场病,现在已经完全好了。您不要担心。小的时候,您还曾对害怕打针的我说,‘谁人这一辈子还不有个小病小灾的,坚强点儿,扛过去,就没事儿了’。我现在就扛过去了,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了。”阮父看着女儿,嘴巴也只能发出微弱的“哦,哦”的声音。随后,他的视线挪到了站在女儿身后的男孩子脸上。苏铭辄又是礼貌地鞠了一个躬,道:“叔叔好,我叫苏铭辄。”几声“哦,哦”之后,他再次看着妻子。阮母立即意会,道:“你们先坐下休息会儿,我去厨房给你做饭。”“伯母,我去帮您。”苏铭辄道。“不用,不用,你们说说话。”阮母撩起围裙抹去眼角的泪珠,走出房间。☆、不视根据当地风俗,阮蓝mama为两人做了打卤面接风。面条端上来的时候,阮蓝心里满是苦涩的味道,她又一次想到了李奥阳。她答应等他出差回家为他煮面条的诺言,恐怕永远都无法践行了。苏铭辄吃的满心欢喜,抬头看了眼拿着筷子发呆的阮蓝,道:“你怎么不吃?味道简直棒极了。”“那当然,我mama做打卤面的手艺在我们这片可是首屈一指的。”母亲正慈爱地坐在她身边,阮蓝不想母亲看出自己的难受,努力让自己恢复到往常的状态。“铭辄哥,你今天晚上睡我的房间,我去找mama睡。”阮蓝吃了几口,怎么也吃不下了。或许因为吃什么都没味儿,食欲欠佳;或许,是因为这面,使她想起了欠下的承诺。“行呀,我睡哪儿都可以。我没有认床的毛病,在哪儿都能吃得香睡的香。”阮mama对于上海来的苏铭辄不嫌弃自家的简朴清贫甚是欢喜,她起身道:“那好,我这就去帮你铺床。”“不用,伯母,一会儿我自己来就可以。”“那哪成?床单什么的你也不知道放哪呀。”阮母笑眯眯地松开苏铭辄阻止她的手,起身走去了阮蓝的房间。“我家地方小,我妈肯定怕委屈了您这上海来的少爷。”苏铭辄的视线扫过阮蓝家的客厅,这房子约莫六十多个平方,两间卧室,一个小小的客厅,家具极尽简单朴素,但却收拾的十分整洁干净。看罢,他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这个家里还有一件别的家庭求而不得的宝贵东西。”苏铭辄看着阮蓝疑惑的目光,又道:“爱,温暖,和谐。”阮蓝笑了笑,道:“那倒也是,我长这么大以来,还从未见过我爸爸mama吵过架。包括我爸出事后,mama尽管辛苦,但她的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妈总说,这就够好了,毕竟人还在,有很多人不如我们呢。”“阮蓝,以后无论再遇上什么都别再一个人扛了。你要记得,你还有一个家,还有一个,”苏铭辄梗了一下,道,“还有一个哥哥。”“那当然。”阮蓝说着端着碗筷走去了厨房。阮母铺好床走出来,只见苏铭辄正站在水槽前洗碗,女儿则站在厨房门口跟他说话。她不免上前怪阮蓝道:“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没礼貌,小苏第一次来我们家,你怎么能让他干这些活儿,赶紧放那儿,我来。”“伯母,这活儿,还是我从阮蓝手里抢来干的,因为我可完全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呢。”苏铭辄笑着看着阮母。阮母看着苏铭辄一脸的阳光灿烂,心里说不出的欢喜。但她说什么都不肯让苏铭辄再洗下去。硬生生夺下苏铭辄手中的碗,递给他毛巾让他擦手。随后,她将两人推出狭小的厨房,道:“阮蓝,你陪小苏去你房间做做介绍。”阮蓝知道母亲的脾气,便同苏铭辄一起去了她的房间。苏铭辄一进屋,就对床边写字台上摆放的一个照片摆台发生了兴趣。这是一张全家福照片,里面的小姑娘八九岁的样子,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手中拿着一个塑料苹果,笑容纯真的像是高山上圣洁的雪莲花。眼睛里跃动的精灵,简直呼之欲出。“阮蓝,你的眼睛跟叔叔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