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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欢 第451节

    大汉一惊,侧目看她。

    杨仪双足落地,微微头晕,小梅赶紧跳下来先扶住。

    大汉看的好笑:“你自己就是个病人,怎么给人看病?真真好笑!”

    锦衣男这会儿也有些发愣。

    杨仪定神,不理小梅的劝说,走到大汉身旁:“你既然天不怕地不怕,难道怕我诊脉吗?”

    薛放已经算是够高的了,但是这汉子却如一尊铁塔,好像他什么也不做,只要倒下来,就能把人压死。

    大汉咂了咂嘴:“你能诊出什么来?”

    杨仪道:“那你敢不敢给我看看?”

    大汉嘴巴动了动,把自己的手臂猛地伸出:“行。你看,我倒要看看你是真能耐,还是个假冒的!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个绣花枕头,我可不管你是女人男人,横竖一拳打死!免得你祸害别人!”

    他的手臂,简直比杨仪的腰还粗,手腕上青筋脉起,甚是惊人,那拳头竟也有她的头大。

    小梅十分担忧,只能尽量警惕护着杨仪,生恐这汉子暴起。

    杨仪不理会,向他的手腕上的粗脉搭了会儿,只觉着脉象杂乱,嘈嘈然。

    “你……”杨仪微微色变,看向汉子面上:“你平时都喜吃何物?”

    大汉惊奇:“你问这个干什么?”

    旁边的锦衣男子皱眉,说道:“我们靠河最近,我大哥……最喜欢吃河里的螺蛳,有时候盐水一泡就能吃。还有鱼脍,也是最爱之物。”

    大汉听了,舔舔唇:“那东西吃着又鲜甜又嫩口。”说了这句,突然捂着胸口,脸上露出了难以忍受的痛楚之色,铁塔般的身躯竟猛然伛偻弯曲。

    锦衣男等人显然见惯了这情形,忙围上来扶住:“大哥!”

    杨仪眉头微皱。

    小梅毕竟是知道她的,见状问:“杨侍医,可知道了?”

    杨仪叹了口气,对锦衣男道:“可有纸笔?或者我说一个方子,你们能记住最好。”

    “太医知道我大哥是什么病症了?”锦衣男睁大双眼,又忙道:“我能记,请说。”

    杨仪道:“苦楝皮,鹤虱,槟榔各三钱,使君子,芜荑两钱,枯矾一钱磨成粉末,空心烧酒服下。”

    “多谢,多谢太医!”锦衣男连连点头:“这就去抓药。”

    杨仪转身上车,回头又看了眼那壮汉。

    只见那汉子兀自疼的弯着腰,可还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烧、烧酒也能当药,可见、可见你是骗、骗……”

    小梅赶紧叫人上马,马车向前之时,杨仪看向那汉子:“我的药灵不灵,你服下后自然知道,可这药并非除根的,除非你还能再找到高明的大夫,不然一年后依旧病发,那时候就无药可救了。”

    作者有话说:

    11开的药叫“化虫丸”,分量跟用法略做了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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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3章 一只加更君

    ◎井下藏尸,食人之案◎

    中午时候, 杨仪一行人总算进了汐州。

    小梅叫队伍暂停,吃饭歇息。

    趁着这个功夫便问杨仪:“杨侍医,先前太冒险了, 那大汉看着十分凶顽,万一他暴性发作, 岂不骇人?”

    杨仪说道:“他的样貌虽极凶恶, 人倒是不坏, 比那个白脸的心地坦荡多了, 这群人不知是什么来历, 但有他压着,只怕不至于大作恶,他不在嘛, 就不知道了。”

    小梅很机灵,由不得钦佩问道:“原来杨侍医是因为这个才给他医治的?”

    “倒也不全如此。遇到奇怪的病症,我总是想一探究竟的。”

    旁边小甘拿了湿帕子给杨仪擦手, 也问:“姑娘, 那人看着威武高大的, 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杨仪擦了手,一笑:“吃完了饭再说吧。”

    大家正吃着, 邻座几人却开始议论纷纷, 竟说的是海州食人怪案。

    杨仪撕了一块椒盐卷子吃了口,一边留神听。

    只听那些人说道:“这会儿海州人心惶惶的, 等闲都没人往海边去了, 一到天黑就把门都关了, 街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听说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了?都被吃的残缺不全的……”

    “这衙门是干什么的, 怎么弄得怪物横行, 也没法儿查明。”

    “不用着急, 听说朝廷派了京畿巡检司的特使前往海州调查,想必不日就会有结果。”

    “什么特使,人还没到海州,已经先死了……这还怎么查?”

    杨仪听到这里,才下咽的一口卷子顿时呛咳起来。

    小梅也霍然起身:“你说什么?什么特使死了?”

    那些人在角落,原本也看见他们身着官服,只是不知什么来路,见小梅喝问,一时愣怔。

    小梅盯着对方道:“快说!哪个特使死了?还是你们信口胡说的?”

    那人才结结巴巴道:“哪、哪里胡说了,是真真的死了……都好几天的事了,沁州那里谁不知道?”

    杨仪已经有点儿听不见他说什么了,只听见心怦怦地如同擂鼓,那声音在两个耳朵旁边轰隆隆地,就连脑仁也在突突地跳,眼前的景物流水浮光一般开始流淌摇动。

    小甘看出她脸色不对,赶忙扶住杨仪的肩头,着急轻声劝慰:“没事没事!以讹传讹的事情多着呢!而且十七爷那样的人物绝不会有事!”嘴里斩钉截铁,心里却未尝不也担忧着,何况还有屠竹……

    “你说好几天的事了?”小梅突然觉着不对道:“到底是哪个特使!”

    “就是、就是……来头很大的那个,据说什么京内世家的子弟,总之了不得的人物!”这些人偏生不太清楚,又补充:“反正是在沁州驿馆的时候,被火烧死了的,可惨了!”

    杨仪拢着嘴,心头阵阵翻涌,她想起身,但身上已经无力,只拼命地靠着小甘:“走!”

    上车的时候,杨仪一脚踩空,手肘碰在车辕上,她却不觉着疼。

    小梅见状不妙,忙道:“杨侍医,你莫要担心,他们方才说几天前的事,我看未必是十七爷,按行程来说,十七爷就算赶得再快,也是这一两天才能到沁州。也许……”

    小梅心里有个猜测,只是也不好说。

    毕竟按照这些人的说法,什么“世家子弟”,“来头很大”之类,若不是薛放,那自然就是另外那个人。

    马车启程,小梅却派了一个自己的属下,叫他即刻赶往本地巡检司打听详细,然后尽快跟上。

    而在马车里,杨仪再也按捺不住,吐湿了两块手帕,她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两天吃的药比吃的饭多,小甘望着吐出来的药渣,几乎掉泪。

    车行半路,那去打探消息的差官追了上来,向着小梅禀告了几句。

    小梅半喜半忧,喜的是薛放无事,忧的是……果真是那位大人出事了。

    他不敢迟疑,忙到了马车旁边说道:“杨侍医,已经打听清楚了,跟汐州巡检司的人打探的,据说……出事的是俞巡检,可不知真假。想来,十七爷之前就是为了这件事才匆匆离京赶来的。”

    杨仪正靠在小甘怀中,昏昏沉沉,听了这话,微微抬了抬眼皮。

    小甘摸摸她的脸,竟如一块凉玉:“是俞巡检……姑娘别呕心了。”话刚说完,又觉着这对俞星臣似不公平。

    杨仪蹙眉不语。

    俞星臣?

    真的是俞星臣出了事?

    她的脑筋像是不再转动,心头恍惚,出现的是那张曾经对她而言极为熟悉的脸。

    死了?死了……脑中一片白茫茫,好像都不太懂“死”的意思。

    小甘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心里不好过。

    眼珠一转,小甘道:“姑娘,反正不知真假的事,且先别顾着伤神……倒是先前您还没告诉我,路上那个壮汉子得的是什么病症呢。”

    杨仪竟不知她指的是哪个“壮汉”,一转念才想起来:“哦,是那个人,他……”

    想到病症,精神才似又恢复了几分。

    杨仪暗中呼吸,缓了缓神,轻声道:“他的脉象不对,脸色也异常,加上那穿锦衣的所说的话,他的病在脾胃无疑。再问他的饮食,最喜河鲜,不管是鱼脍还是螺蛳,都极其容易生虫,日积月累,容易成大病症。”

    小甘悚然:“这、这……难道他身体里有……虫儿?”

    杨仪道:“十有八/九。”

    小甘咋舌:“我以后可不敢吃鱼脍了。”

    杨仪淡淡道:“这些生冷之物,确实要留意。”

    小甘思忖着又问:“可姑娘说他……一年后会复发,是什么意思?难道姑娘的药也不能给他除去病根?”

    杨仪一笑:“这个,我自有用意。”

    幸而给小甘用话题岔开,杨仪的心里才没有那么烦闷了。

    俞星臣出事之后,陈献吩咐将尸首暂且留存沁州,他们继续赶往海州。

    跟俞星臣同行的几位,有跟他素来交好的,哪里忍心。

    陈献很有一番道理:“不然要如何?千里迢迢把尸首送回去?还是咱们在这里大cao大办的出丧?”

    环顾众人,陈十九郎义正词严地道:“别忘了咱们是来做什么的,海州方面且不知如何,事情紧急岂容耽搁,何况就算俞巡检还在,以他的脾气,必定也是以公事为先。”

    最后这句倒是真的。

    大家无奈,只得先随着陈献离开沁州。

    可虽如此,一路上几个人碰头,多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