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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愠的双眸倒映出他的影子。孟成蹊喝了半杯威士忌,脑子又晕又沉:“现在没有,以后总会有的。”“哦?孟老弟好像很关心我的终身大事。”“傅大哥年纪不小了,小弟关心这个也是应该的,您难道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国家未定,何以成家。”傅司令喝空手中的酒,放下酒杯,慢慢挨近了他。两人的衣服马上要碰到一起,孟成蹊抽身站起,忽地退到书柜里侧,假装看上面零星的几册藏书,能拖一刻是一刻,恐惧让他脑中一片空白。他尽量压抑嗓音中的颤抖:“傅大哥忧国忧民,胸怀大志,小弟钦佩。”几乎只用了一瞬间,傅啸坤移到他身后,一手搭在书柜门上,一手拽紧他的手腕,把他圈禁在自己和书柜之间狭窄的空间里。孟成蹊惊慌中挣动手腕,对方的手像铁钳一般,让他脱身不得。“成蹊,”他居高临下地望向他,声音低沉而温柔,“你在害怕吗?”“没有,你放开我。”孟成蹊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推傅啸坤,用尽全力推了十几下,傅啸坤纹丝不动。“可是你的身体在发抖,嗬,你在说谎,你明明怕我。”他贴紧孟成蹊的脸,把温热的气息喷到他的脸上脖子上,他独有的檀香混合烟草的味道,显得危险而色情。孟成蹊胡乱捶打他:“怕又怎么样,放手,你让我恶心!”傅啸坤抚上他的脸颊,粗糙的手指摩擦他娇嫩的皮肤:“别怕,小东西,我会对你好的。”“你这个变态,”孟成蹊一时间迸出眼泪,边哭边用膝盖顶他,反被他一挺身按住,“你他妈看看清楚我是谁,本少爷不是随便给人玩的男娼。”“嘘,别乱叫,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倘若你听话些,让我满意了,我自会让你回家。”“傅啸坤,滚你妈,”孟成蹊急得眼眶发红,绝望地呵斥道,“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睫毛上沾染了碎泪,眉毛轻轻拧起,那个委屈愤怒的表情让傅啸坤一愣。“傅啸坤,你凭什么不许我结婚!”眼前浮现阿泽苍白愤怒的脸,那是他家里给他定了亲的那次,傅啸坤跟他大闹一场,死活不同意,最后逼他把婚事退了。因为这个,他害阿泽生了一场大病。他捏住孟成蹊的下巴,再一次用目光描了一遍他的眉眼,留恋的,缱绻的,接着用跟rou欲不沾边的哀恸说了声:“你不是他……”一个推搡,孟成蹊四脚朝天倒在地上,屁股摔成四瓣。他痛得龇牙咧嘴:“你个死丘八。”“你滚吧。”傅啸坤粗鲁地掼落桌上的酒杯,像打发伙计一样打发他。孟成蹊错愕了一秒,下一秒,他连滚带爬跑去开锁,张惶而逃。第14章孟成蹊不认路,出了岗哨毫无章法地摸瞎乱走,沿着大路足足走了四十多分钟,把进口皮鞋的底都要磨破了,才叫到一辆黄包车。坐到车里的那一刻,酸痛的双腿有了归宿,他差点喜极而泣。等缓过那阵子,他回想到傅啸坤方才的行为举止,觉得他是有点疯的,不然他怎么会一下恨不得剥光了他,一下又赶自己走呢?彼时他看孟成蹊,仿佛黄鼠狼看到鸡一样,色欲熏得他眼睛都绿了,孟成蹊想想都后怕。然后一眨眼,他像换了个人,对他是不屑和厌烦的,好像对待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玩意儿。不过他觉得自己运气不错,至少傅啸坤在一个关键的时刻犯抽,他因此保住了屁股,简直可喜可贺。“打仗怎么那么吓人,能把人给活活逼疯了?”他不禁长吁短叹起来。当铺他是不敢去了,怕李洪再找上他,家里面毕竟有人在,傅啸坤总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来他家抢人。胆战心惊地躲了十天半个月,傅啸坤似乎忘了他,一次都没来找过,孟成蹊终于重拾出门的勇气。这天,阿明开车载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瞎转。车子经过一间荣晟记,孟成蹊见昔日人满为患的赌场大门紧闭,门可罗雀,实在是稀奇事。他不由嘀咕起来:“赌王家这是怎么了?居然大白天放着赚钱的生意不做。”“二少爷你没听说?沈家和涂家打起来了。”爱八卦的阿明顿时来了精神。孟成蹊听说跟沈慕枝有关,一颗心紧张起来,急急对着阿明后脑勺一记爆栗:“你快讲啊,到底怎么回事?”“据说是给沈家做事的一个经理,把洪帮的一个弟兄送进监狱里去了,前些天给判了死刑。涂家的人哪里吞得下这口气,跑去赌场门口剥猪猡,就是把赌客的钱抢走后将其衣服剥光扔大街上。三天两头这样,谁还敢去沈家赌场玩?沈家养的那些人歇了业,又跑去找涂家的人械斗。反正啊,这些天他们把市面搅得一塌糊涂。”孟成蹊又问:“闹出了人命吗?”“那还用说,”阿明兴致勃勃把道听途说的消息兜售给他,“都是道上混的人,割人头跟割白菜一样,几乎每天都有人横尸街头呢。”“打架是底下人的事,他们老板应当是安全的吧?”他近乎自我安慰地说道。可惜阿明没那个眼力劲,越说越离谱:“哎呦我的少爷喂,您想的太简单了,他们那些人都有枪,要杀谁还不是一发子弹的事?”孟成蹊想到涂延说起过他们那些人下手有多黑,心脏马上扭成一团。涂延身手了得,他根本不担心,他担心的是沈慕枝。沈大哥虽然算不得弱不禁风,但跟那些膀阔腰圆五大三粗的练家子比,还是太文弱了。哪怕赌王在上海滩的势力再大,跟历史悠久成员遍布天下的大帮派抗衡,又有多少胜算呢?街是没心情逛了,孟成蹊回到家里闭门发愁。无理取闹地找下人们出了一顿气之后,二少爷回到自己房间逗兔子。他手上不停捋着杨贵妃的毛,嘴巴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他们两方我该支持哪一边呢?从私心上讲我会站在沈大哥那边,可我也不希望涂延出事。哎呀,那家伙壮得跟牛一样,料他也不会怎么样,但沈大哥……”“玉环,”他揪揪兔子耳朵,试图跟它谈心,“你说沈慕枝会有危险吗?”见杨贵妃懒洋洋趴着不动弹,他又说:“你没反应,我就当你说他不会有事了。”这无理性的想法暂时安抚了他狂乱的内心,让他稍稍镇定些。没多久,腿上忽地一热,杨贵妃在他裤子上撒了泡尿。素来崇尚科学的孟成蹊如遭雷击,觉出这不是个好兆头,愈加担忧心沈慕枝的状况。他赶紧换洗打扮一番,出发去找涂延了。沈公馆的花园里,桃树、金丝柳、法国梧桐都生意盎然地萌芽了,喜鹊拖着那长长的尾巴,轻盈地在枝头跳来跳去。隔年的青草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