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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里念了一遍,说:“也是,小孩子不懂事,知道什么喜不喜欢的。”虽是这么说着,他脸上的冷意却并没有减少分毫,似乎自己也明白如今不过是自欺欺人。他站起身来,把那盒碎骨揣在袖中,往刚才安置易桢的房间走去。临要到了,正好碰见刘医女拎着药箱出来,她先是行了个礼,随后便压低声音说:“夫人睡下了,郎君要去看一看她么?”姬金吾站在门前,犹豫了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还是转身走了:“范汝在干什么?”跟着他的侍卫答道:“大祭司在船头处理方才那条缺月龙蛇。”姬金吾:“走,去看看。”侍卫:“郎君方才不是答应说去休息吗?”姬金吾淡淡的说:“忽然又不困了。”侍卫也不敢质疑他的话,低了低头,劝道:“以后郎君遇见什么危险情况,让属下来就好。郎君乃千金之子,切不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姬金吾没什么情绪起伏:“知道了。今日一时心急罢了。”船头热热闹闹的,缺月龙蛇是上古异兽,浑身都值钱。这一趟遇见了这么个值钱宝贝,还几乎没有任何人员伤亡、财务损失,简直是净赚一笔啊!范汝见他来了,先是问了几句他的身体,知道没什么大碍就放心了,笑眯眯地说:“听说缺月龙蛇的眼泪可以与幽冥通信,你知道怎么能让它流泪吗?”这条缺月龙蛇还剩一口气没咽下去,身子血淋淋的,要渐渐冷下去了。姬金吾笑道:“听说而已,并无证据。我还听说‘范郎多情,能感冥契’呢。”因为郎君来了,聚在缺月龙蛇头部的人散去不少,只余下几个侍卫,其余的都去看分解蛇尾了。范汝摇摇头:“也不算听说吧。是看写的,‘幽冥唯有泪,可以传于人世,泪痕皆血,血皆泪痕’。”姬金吾:“……”姬金吾:“是杜撰的,不是真事,你应该知道吧?”范汝笑嘻嘻的:“上写,中洲有个人,因为被娘亲嫌弃过于貌美,所以他娘亲把他的脸皮撕了下来,给他画了个鬼脸装上去。我觉得这本书还是挺可信的。”姬金吾这下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见范汝把各种催泪的法子都用了一遍还是没结果,忽而问:“你身上带刀没有?”范汝扔了把刀给他,姬金吾正反甩了甩试手。他手掌上的伤口刚包扎好,这么一动又隐约渗出血来。范汝也不劝他,悠悠说了一句:“千里至此,本为姻盟。娶了个美人你怎么还不高兴上了。”姬金吾皱眉道:“我没有不高兴。”范汝耸耸肩,没反驳他。姬金吾问:“你准备了什么装它的泪水?”范汝递了个青色的罐子给他。姬金吾接了过来,右手拎着那柄刀,忽然一用力,直接将手中的利刃扎进了跟前巨兽的眼睛中。这条缺月龙蛇已经要死了,被剧痛一刺激,身子再度痉挛了一下,眼中凶态毕露。但也只是那么一小会儿,要不了几个刹那,它的眸光就完全熄灭了,眼角依稀流出了晶莹的泪水。大股大股的泪水砸下来,顷刻间便将范汝那只青色的罐子装满了,余下的泪水溢出来,沾湿了姬金吾的衣袍。他毫不在意,把罐子递给范汝。可正是这片刻时间,那罐子里的晶莹泪水已经完全变作了淋漓鲜血。姬金吾满手的红色血痕,他手上的那柄刀也在滴滴答答往下滴血。血淋襟袖。幽冥唯有泪,可以传于人世,泪痕皆血,血皆泪痕。姬金吾长出一口气,两边的灯烛将变幻的光影投映在他脸上,刹那间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仿佛是在笑,又仿佛是皱着眉头。最后他看了一眼手上鲜血淋漓的刀,将它放了回去。.易桢其实早就醒了。她只是因为短暂的窒息晕了过去,没有收到任何外力伤害,她身上又有无间蛊在起作用,换了干净衣服,在床上稍躺躺就醒了。然后她发现有人站在她床前帘帐外。不是医女,这是个男人。也绝对不是大夫,她天天见那几个大夫,早和他们混熟了。应该是姬金吾吧。屋子里静悄悄的,她有点头晕,睁不开眼睛,身上没什么力气,便试着唤婢女要热水。没有人应她。易桢又趴着闭了会儿眼睛,方觉得身上渐渐有了气力,要撑起身子掀开帘帐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忽然察觉有人掀起帘帐进来了。她被人搀扶着坐了起来,一盏热茶喂到她嘴边,她抿了一口,觉得整个人瞬间活了过来。然后她侧头看见了张苍。易桢:“……”应该不是在做梦,谁会梦见张苍那种变态啊。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好像是姬家的主楼。别吧。姬家那个双胞胎弟弟不是在船上吗,不太可能被张苍团灭啊。别吧。别吧。真的别吧。姬金吾虽然有一些些小毛病,但和张苍比,那区别还是天上地下的。“怎么了?太久不见看傻了?”张苍转身把茶盏放回去,见她还愣在原地,俯身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易桢才看见他身后倒了一地的小丫鬟。不会是那个刘医女下的手吧,她应该没狠心到把人全杀了给她主子腾位置调戏姑娘吧?你们别死啊,坚持一下,我要是能活着马上喊人来救你们。易桢几乎抑制不住自己发抖的冲动了,她看见张苍笑就觉得他要掐自己脖子了,总想找个什么地方躲进去。讲实话张苍其实长得挺好的,有点男生女相,明明年纪不轻了,但是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换个女装去竞选花魁绝对能选上。易桢觉得自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能今后都要对男生女相PTSD了。“你抖什么?”张苍笑得很灿烂,眉眼中仿佛有暖阳照耀。易桢咬着牙控制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