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6
这句话蕴藏的美好涵义,她只是知道,她可以畏惧,却不可任人随意践踏,即便是赴死。况且她没有错,错的是这些欺人太甚的秦人,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要屈服,她是魏国的公室,白氏名门之后,她不要活得像刍狗一样低贱,也不要死的像蝼蚁一样卑微。她突然的有了些许勇气,微微扬着头,迎着秦公如刃的目光:“是长公子先动的手,如果君上非要罚,便处置我,与他人无关。”嬴渠不曾想她会在殿上发出如此说辞,轻皱着眉侧目看她,她怕,眼里的畏惧早就出卖了她,却依旧在坚持着陈述自己的清白,她不肯下跪,扬着头,挑战着秦国无上的权威。这一刻他清楚:他看轻了她。他以为她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却忘了她生于魏国名门,骨子里有着自己的固执,或许有所屈服,但她不曾卑贱。嬴师隰看着这个浑身沾血的魏女,眼睛微眯,迟迟没有开口,像是一匹桀骜凶猛的狼,在打量着近在咫尺的弱小猎物。魏姝脑子是空胀胀的,她等着秦公的处罚,最惨不过极刑。她看见秦公的嘴张开,发落的话即将吐出,她心很沉,很空,只等着最后的发落,却听嬴渠打断说:“君父,魏女初来秦宫,乃儿臣处置不当,愿一并受罚。”他打断的很突然,声音不大却足够大殿里的每一个人听的清清楚楚。他微躬着脊背,交叠行礼的手很白皙,像是白玉一般,骨结也很分明。她看见他额前微微落下的几缕碎发,看见高挺的鼻梁连接下的优美轮廓,他很恭谨,一动不动的,微抿着苍白的唇,绣着黑色曲水纹的宽大衣袂垂落。通仲侯在旁边,看着躬背的嬴渠,若有若无的轻叹了口气。嬴师隰沉默了片刻,他打量着自己这个儿子,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嬴渠。因为这个儿子像极了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嬴渠很温和,却从不开口求情,因为他的骨子里是冰冷薄凉的,他的温柔实则是一种疏离,唇边的浅笑只是一种习惯,今日却为这个魏女而破例。过了许久,嬴师隰笑了,笑的很轻松畅然,不带半点阴鸷,更笑的让魏姝莫名其妙。嬴师隰挥了挥手召唤通伯过去,低声交代了几句,通仲竟也跟着笑了,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变得温和了。吩咐过了通仲,嬴师隰这才缓慢的说:“寡人听闻那个奴隶有拔鼎之力。”魏姝立刻回过神,紧张的说:“他不通事,君上若要责怪,罚我便是。”嬴师隰听她这么着急的求情,笑意又突然的没了。他微眯起眼看着她,转而挥挥手,轻闭上眼沉默不语,像是倦怠了。通仲便上前说:“公子,姑娘,君上累了,两位随老奴离开吧。”嬴师隰的态度不明不白,魏姝以为是自己突然的开口惹得秦公不悦,心里又开始忐忑不安,秦公不会杀她,可没说不会杀长玹。她跟着通仲出去,对着嬴渠略显冷淡的侧面,话哽在喉咙,脸憋的发红,跟在嬴渠身后走了好一阵子,才舔脸问嬴渠说:“长玹呢?他会死吗?”这一路来光听她嘴边惦念着那个奴隶了,也不知一条贱命怎么就让她那么挂怀,连通仲都有些无奈了,叹息着说:“不会死,只是不能再留在宫里。”魏姝扭头问:“为什么不能?”通仲说:“那个奴隶不是寺人,不能留在宫里。”其实除了魏姝,也没人在意长玹的性命,因为奴隶同猪狗差不多,死活更是与他们不相干,但长玹对她是不一样的。不一样在哪里呢?她又说不清,或许因为长玹是她的奴隶,只属于她,所以她就有义务护着他,那是主人对奴隶的垂爱青睐,就像是喜爱一件只属于自己的物什一样。可这世上又有那个主子会替奴隶赴死。或许她是喜欢他的。只是她并没有,也不曾往那里去想。公侯之女喜欢上一个奴隶,那是天大的笑话和耻辱,况且她骨子里又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煎饼饼投手榴弹一个,破费啦。第9章九魏姝从没听过这种规矩,脑子里浮现的都是以前被白氏处死的奴婢,她想:既然已经穷追不舍的问道现在,就必须要知道长玹的下落,她说:“我要见他,万一你们要杀了他。”通仲这次真是无话可说,他此前还没看出这个魏女这么强的戒备心。嬴渠许久没有开口,他看着追问的魏姝,面上没有什么喜怒,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他问她:“你想让他终身为奴?”她眼眸微动,终身为奴,与牛马同圈,衣不避体,食糠噎剩菜,没有人生来甘愿如此,长玹亦不例外。她低声回道:“不想”嬴渠说:“那便让他投营从戎,等立了军功,自然可以洗掉奴籍。”魏姝是想让长玹留在身边的,可是比起割为寺人,军营才是最好的去处,立下军功,洗刷掉奴籍,只有这样长玹才能算上是一个人,而不是像现在,连个牲口也不如。可是她还有好多的担心,就拿嬴虔而言,他怎么会轻易的放过长玹,他一定恨不得扒了长玹的皮。“等过几日,会带你去见他。”嬴渠说,声音已经有些发凉,挥袖转身缓缓走着,身上的貉子轻裘随风抖动。通仲怕她再揪着这件事不放,立刻低声对她说:“刚才公子替姑娘说话,君上连着公子一同责罚,让公子连夜想出应对魏韩的良策,姑娘这几日就留在公子身边照顾着,公子既然开了口,那个奴隶也不会有事的。”魏姝经通仲这么一点,瞬间翻然了悟,她现在是在秦宫,没人会像白氏那样宠着她,嬴渠替她说话,那是恩情和眷顾,她非但没有半句感谢还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也亏了是嬴渠脾气好,若是换了旁人早就对她动怒了。在这秦宫里,嬴渠是唯一能保护她的人,是她的靠山,一旦她背离了嬴渠,便步履维艰,随时有性命之忧,她应该是巴结他才对的,像昨晚那样对他好言撒娇,讨他喜爱,她竟然因为长玹而忘了。她快步的赶到他的身侧,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凉,而她的手很烫,皮肤相接温度似冰火碰触。嬴渠身子微顿,她突然的触碰,让他有些诧异,他低头看她,见她扬着微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