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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打斗的痕迹,谢庸微屏着呼吸,带着些希望地推开堂屋的门:“阿祈——”谢庸看到了那开着的刀剑柜……谢庸的唇紧紧地抿着,快步走进内室。床上帷帘捆着,被子随意折着,如周祈总是能倚着就倚着、能歪着就歪着的懒骨头一样。被子上扔着周祈昨日穿的胡服外袍,床边放着一双麋皮尖头胡式便鞋。谢庸走去拿起那外袍看一看,并没有伤痕血迹,又走去掀开她放衣服的柜子,里面有些乱,略翻一翻,是官服,官服不在。故而,她昨晚还没入睡便被带走了,或许是刚回来便被带走了。她没有动手,还从从容容地换上了官服——谢庸想起自尽的刘寺正来。是谁带走了周祈呼之欲出,而周祈为何这样老老实实跟他们走,谢庸也大致能猜到。谢庸眼睛有些泛红,他紧紧地咬着牙,在屋里接着搜寻起来,然而并未发现周祈留下的什么讯息——想也知道,那些人对她是怎么严密防备的。谢庸带着罗启离开。到了大理寺,谢庸见了王寺卿并未提周祈失踪之事,只是说接着去复勘瑞清观。王寺卿昨晚应是也没睡好,眼下皮肤褶皱堆积着,老态越发明显。“小心些。”王寺卿嘱咐。谢庸看着他,略沉吟,到底只是叉手称是。谢庸带着罗启先去西市旁的里坊走了一趟,等他们出来时已是换了模样,变成了两个大胡子胡商。看并无人跟踪,两人出金光门往西北而去。☆、天玑天权谢庸在依旧封着的瑞清观前经过,没有停留,出了庄子折向东北。又经过两个小村庄,行了约十里,在一个叫宋家渠的地方停住。谢庸敲开一户人家的门,讨碗水喝。老丈打量谢庸,谢庸客气地一揖。老丈又看一眼后面的罗启,罗启憨憨一笑。老丈点头:“进来吧。”老妪正在院子里捡晒枣子,听说是过路客人讨水喝,便去拿瓢舀了满满一瓢水出来。谢庸谢过老妪,接了瓢咕咚咕咚喝起来,自己喝罢,又递给罗启。谢庸拿袖子抹下嘴:“府上这水真是甘甜。”听客人夸,老丈笑道:“咱们这里是出名得水多水好,村北的渠子连着泾河,旱年都没断过水。地下汲的井水也好,做豆腐格外香嫩。”谢庸点头:“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听说附近还有个极灵验的道观?”“道观倒是有一个,就在村北,灵不灵验的——”老妪接口道:“灵!我求了签子说今年年成好,你看年成多好。”老丈没接老妪的话,转而问谢庸:“难道客人是专从城里来烧香的?”谢庸叹口气,眉宇间带着郁色:“也是病急乱投医吧。前两日内人出门,至今未归,不知是不是让人拐了去。听说这边有间灵验的道观,想让道士帮着卜上一卜,看去哪边儿寻。”听说他娘子被拐走了,老丈和老妪脸上都现出怜悯的神色来。“这些该死的拐子。每年不知多少人家让他们害得家破人亡。”老丈老妪都点头,老丈说起七八年前庄子里有个孩子被拐走,他娘疼得投了水,他阿耶成日吃酒,也跌到渠子里淹死了,可不就是家破人亡吗。老妪道:“我看罗家两口子八成是让水鬼拿了替身。”老丈瞪老妪一眼:“什么水鬼?咱们这儿可不闹鬼。”老妪撇嘴:“怎么不闹鬼?我刚嫁来这庄子那年,是不是就淹死一个张家的小娘子?过不几年穆家一个半大小子也淹死了。就修吉安观那年,村北坑子里一气儿淹死了八·九个小孩,还是那吉安观的道士说那个地方邪气重,让把那坑子填了,在上面建了观,人才死得少点儿了……”老丈与谢庸解释道:“咱们这儿的水好是好,可水多了,夏天沟沟渠渠都满了,就容易出事。其实淹死的都是不小心。哪有什么水鬼?客人莫听妇人们胡说。”谢庸点头:“刚才说的这吉安观便是那间灵验道观吗?它是什么时候修的?”老丈皱着眉算一算:“总有二十年了。”……谢庸和罗启从老夫妇家出来,骑马往北走,果然在庄子边角儿上寻到了那间吉安观。看起来吉安观比瑞清观还要大一些,观门开着,一个小道士倚在门口打盹儿。谢庸和罗启走过去。小道士醒来,甩着拂尘笑迎他们进观。来到大殿上,谢庸上了香,施了功德钱,又去偏殿抽了签子,听了几句奉承话儿,便如大多香客一样,与罗启在观内走走转转。看完前殿,往后面去,在快到后门的地方,谢庸看到了熟悉的东西——醮坛。看谢庸打量那醮坛,小道士赔笑道:“就是个台子,打醮的时候倒也热闹,这会子却没什么看头。等十月十五下元日,观里打解厄大醮,施主们来看吧。”“九月初不是也有个什么节吗?不做道场?”小道士再赔笑:“往年倒是做九皇诞节道场,可观主说今年就不打大醮了,只我们观里自家念念经。”谢庸不甚在意地点点头,抬下巴指指小松林中几间屋宇,那是做什么的?小道士神色略显紧张:“放些观里没用的杂物。”谢庸看一眼那列如星斗的松树,点点头,又转回前面大殿去。出了这吉安观,谢庸带着罗启往西北去,寻“玉衡”位置上的道观,又打听附近有无失踪的人。从发现周祈出事,罗启便满脑子要问的,却一直忍着,此时到底忍不住问出来:“阿郎,这道士们是要做什么?”“许是祭祀。”谢庸看一眼新寻到的福明观后露出的醮坛。罗启略睁大眼睛。那福明观因“修补神像”关了观,谢庸不得进去刺探。他们亦未打听到附近村庄有人失踪。天擦黑时,谢庸带着罗启回到宋家渠,在吉安观外埋伏下来。起更了,月亮还未升起,只有星光闪耀。谢庸和罗启绕到观后,从后墙翻入,行不几步,便是那小松林,松林小屋中有灯光。谢庸与罗启悄悄伏在窗外。“咱们真是多余在这里守着,她还能跑了不成?”一个听起来颇年轻的声音道。一个年长些的声音:“瑞清观那边出了事,今日观里还来了两个生人,来生人虽是常事……嗐,师父一向胆小。左右也不过守这么几天,守就守吧。”“瑞清观那边——真是没法儿说他们,跟咱们还有福明观他们一样去穷乡僻壤买一个多好。非得吃窝边草,出事了吧?”“他们还不是为了跟旁边那和尚寺置气。”“结果把自己置进官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