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尤其是，只有我做得到。

    望着眼前巨大的晶体球中南星辰布满无数恐怖裂痕的断肢残体，了了遍体冰寒，控制不住地僵硬颤抖，眼角细小的肌rou无序地抽搐，黑瞳震颤，却极力对焦，想看清眼前“半个人”所有的细节。

    喉间艰难滚动了两下，了了窒息地吐不出一个字。

    腾乾自然知道她想问什么。

    “人间界磁极变化过快，不断偏向魔界，界壁会在空间极端挤压下破裂，届时人间界将直面魔界的屠戮。为了避免浩劫，人间界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斩断与三界和魔界的空间引力，自我放逐，去赌下一个空间联结是否安全；要么解除封锁建立通道，借助修真界的力量稳定磁极，远离魔界。”

    了了听不懂，也听不进去。

    “所以？”极度沙哑的嗓音。

    “南星辰觉醒了神脉又掌控紫霄神雷，雷火双系体质特殊，以他的rou身为媒介，可以减缓人间界磁极变化的速度，避免产生更多的空间裂缝。”

    “以他的、rou身……为媒介？”

    “是。”腾乾沉声。

    “是？”

    以一个人的凡躯去承受一整个界域的磁力撕扯？

    如同每分每秒都渡着雷劫，破损的血rou经脉还来不及修复就在磁力撕扯中再次撕裂，寸寸湮灭！

    不止rou身，在这样密集又庞大的磁力洗刷下，即便是再强大的神魂又能坚持多久？！

    就算觉醒了神脉，就算身负世界之力，可他还是个人不是神啊！

    了了喘息着，想咆哮、想怒吼、想……

    抚着巨大的晶体球，她模糊的视线终是再也看不清球内残破的人形。

    “为什么？”为什么要答应这种事！

    身为修真界的天命之子，若南星辰不愿意，人间界的本源不可能强行拘禁他，那他是为什么……

    ——他在用每一分每一秒证明，他愿为你付出一切。

    “呵、咳咳……”伏在晶球壁上，了了咳笑，笑得双肩抖动起伏，笑得水晶般的泪珠从下巴处串串坠落。

    腾乾握了握拳，克制住拥她入怀安慰的本能。

    “笨蛋。”了了突然咬牙切齿低斥了一句，两下抹干泪，向腾乾详细询问事情的始末、人间界的现状以及他接下来的计划安排。

    她问，他答。

    把能想到的问题都问了一遍，了了回望晶球中正缓慢自我修复着的身躯，“我能暂时留在这里吗？”

    腾乾五指曲张，最后放弃挣扎，俯身将了了揽入怀中，刚毅的面容贴在她耳侧，“可以，但不要久到让我嫉妒。”

    了了愕然。

    直到腾乾离开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抚着跳得发疼的心口。

    释然地笑笑，了了摸出手机打电话，请教官暂且帮她保管一下新生们填写的资料，随后她在晶球前席地而坐，掌心贴着晶球壁，闭上双眸发动“入梦”，在南星辰那万钧雷霆肆虐的神魂中竭力地保护、收集、拼凑那些几近消弥殆尽的星光。

    那些是南星辰仅剩的记忆、神识。

    漫天遍地的雷击劈得了了面如金纸，“入梦”几度无法维持。看着手中好不容易聚拢，却在雷力侵蚀下渐渐黯淡消失的点点星光，了了再也忍不了眼底鼻尖的酸涩，泪眼朦胧地环视眼前一望无际的虚无。

    “南星辰……”

    脱力地靠在晶球上，了了头痛欲裂，无意识地拿头轻轻磕着晶球。

    腾乾说，人间界本源发现南星辰的特殊体质后，主动提出以稀有资源与南星辰做交易，只要南星辰熬过两年没死，那些资源足以支撑他势如破竹地突破至大乘期，直指天仙。

    南星辰答应了。

    但什么都没要。

    “我很高兴，能为她的世界做点什么。尤其是，只有我做得到。”

    她想象不出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但她记得，他第一次说心悦她时的腼腆羞涩与纯净，记得他为了证明从始至终只衷情于她，不惜神魂离体起誓的决绝。

    从他对她表白后，她就没有怀疑过他的心意，只是她真的没想到——

    他会这么傻。

    这么这么这么傻。

    “南星辰，不许死，不许沉睡，醒过来！”

    既然说了心悦她，发誓此生只心属于她，那他就是她的了！

    他的心、他的身、他的喜怒哀乐，他从今以后的记忆，她全都要！

    不顾神魂的透支，了了将初生的灵根生生碾碎，只留了些许种子，就连同体内还未完全消化的元阳之力和隐在骨血中的功德之力一起注入晶球，为南星辰续上生机，助他修补身躯。

    熬过半年多的磁力撕扯，南星辰现在的状态有些玄奥。

    他的身躯虽残破不堪，却似乎与天地间的磁力融为了一体，身体修复的速度已然追平了骨血消融的速度。只是他神魂内的磁雷太过霸道，不仅摧毁了他所有的记忆与神识，更使他无法凝聚起意识，被动陷入沉睡。

    没有记忆的刺激，没有神识的活性，沉睡一久，南星辰就会彻彻底底变成人间界的“工具人”！

    她不许！

    为了唤醒南星辰，了了每天一下课就赶到基地，用“入梦”去刺激南星辰的意识。一旦离开基地，她就利用一切时间蕴养灵根休养神魂。

    一周过去，曲无那军训结束进了《半妖之都》的剧组。进组前，狐狸少年撒娇要了了陪他，被了了拒绝后闹了好一会儿别扭。

    后来了了带曲无那去看了南星辰。

    曲无那的记忆本就在缓慢恢复中，看到南星辰也想起了这个被他针对过无数次，干架干了七八年的修真界天骄。

    瞅着南星辰不成人形的躯体，曲无那沉默了，还试着发动“梦魇”帮着唤醒南星辰。

    奈何南星辰的神魂内空空如也，“梦魇”无法建构梦境，曲无那只能做罢，乖乖进组。

    摩耶也来过两次，纯粹是看了了。

    对于南星辰，他也爱莫能助。

    十一假期，了了直接背了个背包，打算一连七天吃睡都在晶球旁。

    第一晚，再一次神魂透支倦极而眠的了了在昏睡过去的最后一秒，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